許飛飛驚恐地一縮手,嚇得連連倒抽涼氣,睜著眼睛看著一頭怪物似的。猛然一聲低喝,將自己喝醒,手中長劍一閃,橫在她頸間,顫聲道:“你若再不住手,我就要殺了你。”
芙莉嬌小的身軀微微一抖,雙眼驚訝地瞪大,震驚地看著她,哆嗦聲音道:“姐姐,我是為了你,我不喜歡他們,他們對姐姐不好,我要殺了他們,我是對的。”
許飛飛大氣也不敢出,但那長劍卻因為她的恐懼微微顫抖,她哆嗦道:“你難道已經開始醒過來了嗎?”
芙莉指著那一片血花,目中盡是歡欣:“姐姐,你看,這才是我想要的,我要見到他們的鮮血,我討厭他們,他們唯一不讓我討厭的只有他們的血。”
許飛飛大喝一聲,長劍一閃:“看來你因為史易拓已經開始覺醒。”
但那長劍猛然一空,芙莉出現(xiàn)在離她十丈開外,目中滿是震驚,整個人都呆住了,半晌顫聲道:“姐姐,為什么?”
她眼中流出一片淚花,慢慢從臉龐上流下,仿佛心已經碎了:“為什么,姐姐。”
忽而那數(shù)里開外傳來一陣悠揚的野獸的吼叫聲,在這空蕩蕩的夜空中回蕩不絕,仿佛在向天地宣告它們的戰(zhàn)果。
而那一片慘叫聲也終于停止了。
許飛飛不敢舉目看過去,因為此刻那里只有一群怪物,而空無一人。
她恐懼地看著芙莉,不住后退,顫聲道:“你這怪物,師父低估了你,竟然已經開始覺醒了,你這怪物,難道人類真的要滅絕了么?”
芙莉震驚住了,她拼命搖頭,淚如雨下,哀求道:“不,姐姐,我是為了你,不要將我與怪物一同看待,我是芙莉。”
許飛飛手中長劍落在地上,她渾身顫抖著,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你殺了我吧,我已經奈何不了你了。”
芙莉不住搖頭,臉上淚痕閃閃發(fā)亮,忽而身影一虛,消失在黑暗中,哭道:“姐姐是笨蛋,姐姐是笨蛋,姐姐罵我了,姐姐罵我了,我是為了姐姐,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她的聲音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數(shù)里開外一片猛獸的怒吼,將這地面震得雷聲滾滾,也隨著她的哭聲漸漸遠去。
那方向,正是這一千名南宮家弟子來的地方,南宮家。
許飛飛無力地跪在地上,顫聲道:“在六峰山的時候,師父就該把你殺了,你這可惡的怪物。”
她身影一晃,手中提起長劍,看準了芙莉所去的方向,冷著臉,目中慢慢恢復了堅定,咬牙道:“不論如何,也要殺了她。”
一聲風吹過,她所在的地方空無一物。
這陣風從大地掠過,掠過那數(shù)里開外的地方,滿地的斷肢散發(fā)出來的血腥氣被它一卷,撲向前方的夜空。這風繼續(xù)吹過去,只要前方沒有阻擋它的東西,它就要一直吹到天涯海角。
它吹過了被那九百余人夷為平地的數(shù)百里地方,吹往那一千名一品弟子所來的方向。
這夜還漫長著,一切仿佛只是剛剛開始。
雖然芙莉的身法詭異,想要追蹤幾乎完全不可能,但她帶著一群猛獸,那些猛獸卻將她所去的方向明確地留在了這大地之上。
許飛飛知道芙莉想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也知道史易拓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她正是為了找到史易拓而去的,那地方就是南宮家。
但她剛才與那群一品弟子交手,用盡了全力,此刻已經沒有了那種速度,一時之間是完全追不上了。再說,她本來就追不上芙莉那詭異的身法。
但見前方只是一片黑暗,以及那群猛獸所留下的腥臭難聞的味道,和地面上那各種奇形怪狀的爪印。只要有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哪怕是不能及時追上,只要能追到就已經足夠了。
同在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一道迅疾的黑影在林間穿插,這人影極為小心,但速度卻絲毫沒有變慢。
因為他知道,南宮家乾府已經將所有的一品弟子都派了出來,這么說乾府大老爺南宮天也來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與他相遇。
他懷中抱著南宮云的人頭,宛若抱著一樣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的東西一樣,生怕手一滑掉在地上。
他微微顫抖,那不是害怕,那一千人他都能輕易避過,他不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而是悲傷。
適才身后那一片沖天而起的波紋令他停住了腳步,但旋即聽到了猛獸們的吼叫聲,他又停住了腳步。
此刻他終于一咬牙,決心再也不停留,顫聲道:“對不起,事到如今,你我兩人不論如何也活不了了,對不起,我只要將二老爺送回南宮家,這就下去陪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
他知道許飛飛的修為遠高于自己,甚至高于南宮家一品弟子。這也許是西門昆教導有方,也許是許飛飛天賦高于自己。更別說她還有自己獨創(chuàng)的絕技,更是令她的一身修為威力倍增,若是運氣好興許能活下來。
但即便能從那一千名一品弟子手中僥幸活下來,卻仍舊依然面對死亡,因為兩人都已經被南宮家盯上了。
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最終的結果。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為什么他又活下來了,為什么他總是無法死去。
他只記得自己在那墳墓之上躺著,任由已死的身體將自己也拖入了死亡,但卻一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想到了芙莉,除了她,沒有人能救活自己。從見到她殺了那獸王開始,他就意識到這小姑娘也許不是人,也許是遠超了人類的人。總之她從頭到腳都是迷,哪怕是她掉落的一根秀發(fā),也都是迷。
西門昆為何將這樣的一個人帶在身邊,無人得知。這世間有太多謎團,他從離開南宮家開始,就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子完全不管用,他越來越迷糊,無法解開這些一個接著一個出現(xiàn)的謎團。
或說,他已經累了,他不想再知道關于這世間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