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子兀自震動不停。

王有道隨即拿著鏡子，不留痕跡的對著場中的黑臉漢子照了照，隨即又對他身后的大黑狗照了照。

鏡中卻沒有顯化任何異樣，很顯然，眼前的這個人以及這條狗不是什么妖邪。

但鏡子因何而震？

王有道疑惑不解。

王有道手中的鏡子就是此前獲得那個被朦朧霧氣所包裹的物件。

待到那霧氣全部散盡的時候，王有道將之撿起。

發現是一面很普通的小鏡子，只有一個古銅色鏡面，無把，看樣子有點年頭。

王有道觀其形，推測這應該是照妖鏡。

此境可以照出妖魅原形，是道教用于勘察鬼魅的手段之一。

剛才他在聽到這黑臉漢子的話之后，心中一動，就忍不住將懷中的小鏡子給拿了出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黑臉漢子剛才的話語上，讓他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古老的詞語。

王有道依稀記得。

在乾隆年間就發生過這樣一個故事。

話說一天熱鬧的集市上，出現了兩個人牽著一條狗招搖過市，這狗體型碩大，能做字吟詩，口吐人言，往來者只需要施一錢，就允許觀看，若是要施以百錢的話，還能對其賦詩一首。

后來這件事情就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一查之下，原來這狗是人。

“難道這里也有這種行當嗎？”王有道心中忍不住想到。

對于這種事情，他自然是深惡痛絕，簡直是喪盡天良，讓人忍不住想要拔劍相向。

但是他忍住了，沒有沖動，適才他用照妖鏡查看了一番，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的異常。

而且從那黑臉漢子以及大黑狗身上，他并沒有感知到有什么妖氣存在。

相較于凡人來說，修道之人，對于妖氣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感知力。

他決定先再看看也不遲。

王有道靜下心來，繼續觀看表演。

黑臉漢子對著場中觀眾又說了幾句話之后，躬身退了下去，站到了場面。

場中央的黑狗開始表演。

只見它竟然像人一樣，直立站了起來，向著臺上的觀眾做了一個揖。

這番極具人性化的表現，自然是又贏得了滿堂喝彩。

叫好之聲不絕于耳。

“我這大黑狗通靈性，會說話，各位看客老爺們想不想看到我這大黑狗說話啊？”

黑臉漢子看氣氛烘托差不多后，又走到場中央對著圍觀的群眾說道。

“想！”

“想！”

“快讓這黑狗說話，我賞錢二十文！”

“快說，快說。”

..

臺上的看客紛紛叫喊。

黑臉漢子卻在此刻賣起了關子，故意拖延了一會后笑嘻嘻的說道：

“若是想讓我這大黑狗說話，需要有一個前提。”

他故意又賣起了關子。

過了片刻之后，他又說道：“想讓我這大黑狗說話，只需你們在場的看客老爺們，每人掏出幾枚銅板，砸在它的身上，才能激發它說話的功能。”

說完之后，這走江湖的賣藝人就遠遠的站到一邊了，也不說話，只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在場觀眾。

王有道看了眼黑臉漢子，只覺的他笑的非常假，就像戴上了一層人皮面具。

十分詭異。

隨后他又將目光看向場中黑狗。

黑狗又恢復了四肢站立，靜靜的站在場中央。

“我還以為是什么呢，不就是錢嗎，好說好說。”

“快讓黑狗說話，我現在就扔錢。”

“只要能看到大黑狗說話，幾枚銅板而已，值。”

“我…我…不…不信……一條狗…也…也能說的比我好。”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這會說話的大黑狗卻根本不可能存在，我根本不相信一條也能說話。”

“我看你是舍不得身上的銅板吧，哈哈。”

“不就是幾枚銅板嗎，有什么了不起？我扔了。”

“我也扔了”

..

看臺上，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但是他們彼此之間卻都有一個不約而同的動作，那就是掏出身上的銅板，對著場中的大黑狗扔了過去。

一時之間，漫天的銅板到處亂飛。

場外的黑臉漢子咧起了大大的嘴，詭異的笑著。

過了一會，那漫天如雪花般的銅板終于扔完了。

而這大黑狗見狀，又如同人一樣直立站了起來，對著在場的觀眾做了個揖，然后說道：

“謝..謝！”

片刻的寂靜之后。

人群之中立馬爆發出了一陣的騷動，緊接著是一片通天的叫好之聲。

“這條大黑狗真會說話啊？”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會說話的黑狗。”

“一個狗怎么可能說話？”

“但它確實是說了呀，你剛才沒有聽到嗎？”

“今日真是開了眼界了。”

“好，妙，實在是太妙了。”

“這狗不是會是傳說中的妖怪吧？”

“妖怪？怎么可能，妖怪都是見人就要吃肉喝血的家伙，哪還會給你表演？”

..

人群之中又是爆發出了一陣議論之聲。

“我這狗不光會說話，還會唱小曲呢。”

“大家想不想聽它唱個小曲給大家聽聽啊？”耍江湖的賣藝人又站出來沖著觀眾說道。

“想。”

“快讓它唱小曲。”

“我要聽大黑狗唱小曲。”

“這年頭會唱小曲的娘們到處都是，沒什么可稀奇，但是會唱小曲的大黑狗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人群之中又是爆發出了一陣的騷動。

“只是我這大黑狗想要它唱小曲的話，仍然有一個前期條件..”

黑臉漢子又不說話了，笑吟吟的看著看臺上的觀眾。

“切，不就是要錢嗎？大爺有錢，賞你了。”

“又是要錢，不過如果能再出幾個銅板，聽一聽黑狗唱曲倒也是值得了。”

“不要啰嗦了，快讓這黑狗唱小曲。”

...

嘩啦啦啦，又是漫天飛的銅板，砸在了大黑狗的身上。

大黑狗可能皮糙肉厚，對于砸在身上的銅板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木訥的站在那里。

見到這銅板扔的也差不多了。

大黑狗緩緩的站起身子，唱到：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憔悴損，如今歸路在何方？

獨自怎會生得黑？

恨賊子，害我如今樣兒，空無力，守著鐵窗兒，看那月兒彎彎，家鄉石榴樹，小河溪，到如今，點點滴滴。

追憶起，怎一個愁字了得。”

曲中飽含著濃濃的哀怨之情，憤恨之情，思鄉之情。

一時間看臺上竟然沉默了，只稀稀拉拉傳來幾聲鼓掌叫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