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她為什么要對厲良玖這么上心呢,直到回了陳家,也沒有給李月白一個答案。
倒是送走了陳青梔之后,她緩緩踱步到了哥哥的院子。
彼此間十分有默契,皆心照不宣地未去提——那個死掉的丫鬟的事。
只見程青玄的案前,放著一疊名為《烏夜啼》的戲本。
那上面墨汁未干,在火苗跳躍著的壁爐旁,散發(fā)出陣陣松子幽香。
“這是你寫的嗎?”
李月白順勢拈起,小心翻了兩頁,哥哥文采斐然,卓爾不群,但從定場詩上便能初見端倪。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程青玄“嗯”了一聲,她已將戲本工整放回原位。
“小心別被夫人看到。”
程家主母程小綰一直希望兒子能夠狀元及第,光耀門楣。
戲子不過是供人消遣的玩意兒,若是知道他沒有頭懸梁、錐刺股地為科舉考試做準(zhǔn)備,準(zhǔn)要大發(fā)雷霆。
程青玄的眸子暗了暗,他自是知道母親孤身一人撐起諾大的家業(yè)不易,所以盼著兒子能夠考中進(jìn)士、揚(yáng)眉吐氣。
盡管他并不擅長讀書。
“小妹,有什么事?”
今日府上不太平,她這會兒過來找他,定是有要事相商。
“哥,今日青梔找到我,希望你能去跟魏琥珀講講情,讓他收下厲良玖做徒弟。”
程青玄在她意料之中地蹙了蹙眉,戲子的事他向來是懶得摻和。
“哥,我知道讓你為難了。”
其實(shí)李月白也舍不得程家的少爺,去跟一戲子低聲下氣。
“要么還是我去說吧……”
她話音剛落,便被哥哥打斷了:“算了,我去。”
女孩家即便有一群丫鬟、婆子陪著,去跟外男、尤其還是伶人來往過密,也會對清譽(yù)有損。
程青玄即便不喜魏班主,為了妹妹也答應(yīng)了。
李月白抿了抿,即便為了閨中密友,也只幫她這一次,下回再不讓哥哥為難了。
程青玄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趁著魏琥珀尚在程家的日子,起身去了他暫住的廂房。
魏琥珀居住的偏殿,燈籠未熄,在燭火映襯下,溫習(xí)明日要演出的戲本。
見程家少爺進(jìn)來,立即起身相應(yīng),彼此略施一禮。
“少爺深夜到此,有何見教?”
二人各懷心事,閑話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程青玄說:“我們有個桂林郡的角兒,傾佩你已久。難得見你往這搭臺唱戲,想拜你為師。不過被你拒絕了,不知魏班主有何顧慮?”
魏琥珀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是為這事來的。
“今日唱戲唱得累了,沒心思收徒。這點(diǎn)小事還勞煩少爺親自跑一趟,實(shí)在是我思慮不周。”
魏琥珀走南闖北,在梨園行浸淫許多年,早學(xué)會了應(yīng)付達(dá)官貴人那一套。
言談舉止間,也盡顯得體:“厲老板的戲我聽過,確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改日有機(jī)會見他,我親自跟他說,有勞少爺掛懷。”
程玄青完成了妹妹拜托給自己的事,便起身準(zhǔn)備告辭了,魏琥珀親手奉的茶也未飲。
只他一只腳才邁出門檻,便聞得魏班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少爺,殺害翠瓔的兇手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