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梔沒有一走了之,畢竟程家收留她這么多時日。
跟厲良玖約定了傍晚時分來接她,于是過了晌午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程家的人得知她要走的原因,皆輪番過來勸她,尤其是程小綰,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跳火坑。
“梔兒,是在程家住的不開心嗎?若是哪個下人欺負了你,你跟我說,我自會替你做主。”
“還是青玄、月白跟你相處的不愉快了?”
程小綰自打從陳長野的手中,將她接過來,就想著讓她把這當成自己家。
也知不可能,便更加事無巨細地對她好。
哪知她才住了不到幾日,就執意要走。
“程伯母,謝謝您的好意。少爺和月白待我都很好,我也很珍惜跟二爺讀書的機會。”
只是……留在這,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你若是想開了,回陳家給你母親道個歉,我自然是高興的。”程小綰語重心長道:
可你住在我這里,我就得對你負責,若是眼睜睜地看著你走上那條不歸路,我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在程小綰的眼里,還未出嫁,就跟一戲子日夜鬼混,豈非被街坊鄰舍笑掉大牙?
“程伯母,我知道您為我好。我母親已經不要我了,所以您實不必跟她交代些什么。”陳青梔去意已決,不愿辜負厲良玖的期許,語氣里便沒有半分猶豫。
“您若覺得沒法對外人言說,只說是自己偷著跑了便好。”
反正她的名聲已經很不好了,也不介意再多這一樁一件。
“程伯母,您收留我這此叨擾多日,我心中充滿感激。但我有自己的人生,希望您尊重我的選擇。”
到底不能像跟母親那樣大吵大鬧,撒嬌使性。
程小綰嘆了口氣,只嘆這孽緣。若是連自己的親爹親娘都管不了,自己這個外人又哪能勸得住。
“也是我近來茶莊的事太過繁忙,原想找個機會,跟你母親再說說的。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誰能那么絕情?”
“只我還未去勸上兩句,你就要這么走了。”
陳青梔抿了抿唇,她知道此刻再說什么都是多余,信誓旦旦說厲良玖不會辜負自己,也沒有人信。
程小綰深知大勢已去,親自將她送出門去,又執意給了她厚厚的盤纏。
還在憑借長輩的善意,苦口婆心道:“梔兒,你以后一定會后悔的。”
“我承認厲老板很厲害,但只在梨園行里稱王稱霸,互相殘食。放眼望去,他們的影響力微乎其微。”
這一點魏琥珀也是。
“而這些自幼失學、一直學戲的伶人,卻被動成了文化傳播者。梔兒,我怕你被一時的悸動迷了眼,將來懊悔不迭。”
程小綰一片苦口婆心,在當時的陳青梔并不能夠聽得進去。
執意上了厲良玖的馬車,朝身后的舊友揮了揮手。
程青玄站在亭臺樓閣上,舉目遠眺,陡然有幾分艷羨之意。
她可以說走就走,而自己卻要被困在這個精致的籠子里一輩子。
他的翅膀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