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袁成瓚那邊要先調查卷宗,所以昨天雖把丁三石抓捕,卻沒定什么罪名,以嫌犯的名義押在南監也正合適。
由于他是新關進來的,且本就是公人身份,和看押的幾個獄卒互相認識,又沒定罪名,所以進來時也沒受什么苦楚。
丁三石還想著,縣尊那邊過不了多久就能撈他出去,根本沒當回事,要了個草墊子就在牢里睡起覺了。
但等三更時,他卻忽然大聲慘叫。
幾個獄卒連忙來看,卻見到了極為驚恐的一幕。
只見丁三石先是胸口淌血,接著人中塌陷,隨后右眼也無端出現血痕,再是左眼,接著七竅無不流出鮮血。
最后是天靈蓋像是被無形之物鑿了一下,悶哼一聲登時氣絕身亡。
現場不光一個見證者,這種詭異的事是多位獄卒親眼所見,為了防止他們竄供,袁成瓚還分開問了問。
所以他們所言,就是事情原貌了。
袁成瓚想了想,說出自己的分析。
“真人,以下官看來,應當聚形陰靈做的!”
這話有理,陰質無形,但陰靈一旦修成形體,不光能驅物害人,還可以聚散由心。
如果是陰靈做的,那么這幾個獄卒沒看到兇手就很正常了。
李清源沒發表意見,而是走到丁三石的尸身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后道:“不是陰靈所為!”
袁成瓚不解道:“真人此言何解?”
李清源搖搖頭,沒開口解釋。
其實他也是猜測,若是陰靈所為,只一下就把丁三石打死了,沒必要折騰來去,還將獄卒引過來。
而李清源查探了他受創的位置,發現那些順序更像是嚴格遵照什么規律。
他雖對此世了解不深,但僅從一些古籍上的只言片語,也知曉這世界同樣是有降蠱、魘鎮這類害人邪法的。
而丁三石所中的更類似于這種!
實則得出這個結論,他也不禁暗暗吃驚。
這種邪術防不勝防,且看丁三石死的毫無反抗,就知道施術者修為絕對不簡單。
想不到鳳棲縣還藏著這樣的人物?
會是誰?
他正思索著,身旁袁成瓚突然靈機一動。
“真人,既然丁三石已死,那件案子……非是下官推脫,只怕接著查,下官也要遭受毒手啊!”
“下官死不足惜,只是下官若死,恐怕耽誤了百姓訴冤啊。”
說話間袁成瓚緊盯著李清源的神色,而對方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道:“袁主簿顧慮的對,那在貧道揪出兇手前,此案便暫且告一段落。”
袁成瓚沒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異樣,心中還是還是多有戒懼的。
趕忙躬身一禮:“真人說的是,等真人抓住兇手,下官定要把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李清源點了點頭:“如此,那便先回去吧。”
一看袁成瓚的意見李清源允了,趙墩柱也趕忙近前。
“啊,道長,出了這等事,那個河神背后牽連的大族眾多,此時恐怕不宜節外生枝,是不是也等到……”
話沒說盡,但推諉之意已經很明顯。
看著吃著朝廷俸祿,民脂民膏的兩個官員,李清源笑了。
“好好,只等貧道揪出兇手再言!”
說罷一轉身離開南監,飄然而去。
袁成瓚和趙墩柱互相看了看,都暗暗不齒對方為人,但表面卻互相恭敬,笑了笑帶人跟上去。
這一番折騰下來,回到藥行時,門前又排滿了人。
但訴冤者的數量明顯減少了。
并非是受到有冤屈者少,而是城中治安本就不錯,鳳棲縣最常見的大族侵田、神棍巫婆欺詐、潑皮幫派橫行等案多出在鄉邑。
而“辨清濁”時間尚短,這時候消息全靠口口相傳,此事尚未在鄉野大肆傳播。
哪怕聽到消息,趕到城里也需時間。
不過前來看病者卻絡繹不絕。
今日師兄不在,李清源就要把這個擔子擔起來,因此也沒太管外面,徑直去了診室。
稍等一陣,門簾一挑,操控周婉盈身子的蘇妙打外面進來,隨后將房門鎖死。
李清源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昨夜有了收獲。
“怎么樣?”
蘇妙語氣有些凝重。
“有幾個古怪!”
李清源眉毛一挑:“說來聽聽。”
蘇妙臉色有點發紅,啐了一口才道:“你猜王秀娥那騷婦睡過多少男人?”
李清源臉一黑:“你有病吧,我讓你探探她的底細,你就探了這個?”
“不是不是。”
蘇妙連連搖頭,“我是說,她睡了那么多男人,卻從來沒和自己男人睡過,甚至連同床都沒有過。”
這一點李清源從之前的問話里已有猜測,輕輕頜首,示意蘇妙繼續講下去。
“她的那本功法,是從趙墩柱手里獲得的。但是你知道趙墩柱怎么得到的嗎?”
“別賣關子!”
“唉。這本功法最初來自一個古墓,為了這本功法,縣里還有一家大戶為此滅族。”
“大戶滅族?”
這不是丁三石那件案子嗎?
難道趙墩柱也清楚這件事?
可他通過觀察,趙墩柱一直沒對丁三石的案件有多上心,哪怕對方死了,也只是覺得少了個麻煩。
蘇妙接著道:“巧的是,功法的線索,卻是從錢員外口里無意透露出來的!”
李清源道:“你詳細說說這里。”
“當初趙墩柱剛來縣里,受到排擠就常去青樓,時間長了就和錢員外相熟。之后又聽錢員外提起功法線索,趙墩柱拿到后,把功法贈給王秀娥,反復強調不要給外人,實際上隱隱有讓其轉贈錢員外的意思。”
“那他為何不直接交給錢員外?”
蘇妙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睡了人家媳婦,還好意思和別人見面嗎?”
這倒也合理,李清源點頭。
“那王秀娥給錢員外了嗎?”
蘇妙道:“奇怪的就在這里。當初趙墩柱和錢員外喝酒,錢員外還說自己要能得到功法如何如何,看起來很渴望。但等王秀娥真把功法交給他時,錢員外并沒有太高興的神色。”
“王秀娥問他為何不見開心,錢員外隨口說了句,這功法出自一個古墓,曾引得縣里一戶大族滅門,有些不祥……”
李清源正色道:“也就是說,趙墩柱并不知道大族滅門和功法有關?”
“是啊,王秀娥不知怎么想的,后來也沒和趙墩柱再提起功法的事兒。”
一切疑惑都和錢員外扯上了關系,對方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這時,蘇妙忽然又道:“對了,你說王秀娥身上怎么會有一張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