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暗室之中。
閔懷方借著昏暗的燭火,看到棺材中那張臉孔,不由大驚失色。
“李清源???”
錢真人道:“你再仔細看。”
閔師爺把燭臺抓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許久后才看出一絲區別。
棺材里躺著的男子,此刻雙眸緊閉,鼻梁英挺,看模樣的確是李清源樣貌無疑。
但卻未著道袍,反而穿著一身短衫,看起來像是農莊獵戶的打扮,并且膚質也不如對方白皙。
可若說不是的話,就算孿生兄弟也沒有這般相像的。
尤其這等形貌的男子,更絕對是世間少有!
閔懷方疑惑問道:“真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錢真人沒有回答,反而感嘆道:“這世間人有資質之分,就算死去,同樣也有資質之分。”
“有些人一死去,一身臭肉哪怕投入再多天材地寶,其上限不過是個游僵。而修為深湛者,根本不用投入就能煉成。”
閔懷方道:“真人是說,這具尸體不用投入就能煉成游僵?”
“游僵?”
錢真人陰森一笑:“里面躺著的這位,一經煉成,至少是個飛僵!”
閔懷方渾身一震,傳聞飛僵可飛天遁地,其力甚至在筑基大修之上。
棺材里這具容貌類似李清源的尸體,居然有如此潛質?
剛想到這里,就聽錢真人再是一嘆:“可惜了。”
“真人嘆息何來?”
錢真人一指棺材中的身體:“可惜他還未死!”
沒死?
閔懷方極其不解,這里面的身體僵直呆滯,膚色無血,脈搏停滯,怎么會沒死呢?
他想再問,錢真人卻不欲和他講了。
實際上錢真人自己也搞不清狀況,這具身體是他撿來的,不但如此,還有一個大大驚喜。
驚喜之大,讓他都有些受到驚嚇了。
所以他搞不懂狀況,中午見到李清源時,才選擇隱忍。
不然必會直接出手,把他身旁那女子奪了過來!
為了她,自己堂堂道門高真,付出莫大代價不說。
隨后又是開青樓拐婦女,又是送妻取悅他人,真當他錢真人有什么癖好嗎?
如今對方近在咫尺,卻莫名多了個同道出來……
道門隱退,莫非那李清源或其背后同道沒收到敕令?
還是說,對方之所以修為不高,其實和他一樣,也使用了斬身法重修,避開了道門查探?
他更傾向于后者,畢竟多了這具奇怪的身體……
但無論是什么,今日瞧此人氣勢洶洶的模樣,身上必有護身手段!
而自己以斬身法輪回一世,護身之物都已用盡,此時切不可與之為敵。
都怪自己那徒弟辦事不利,居然連一群盜匪都對付不了,害得他用時多年才重新找到線索。
看了一眼閔懷方,錢真人暗忖此人還有用,尤其要讓對方穩住縣令那邊。
于是道:“你不宜多待在這里,只把丁三石生辰八字留下,稍后貧道自會做法事讓其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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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
望著邵清文策馬離開,李清源多出幾分期待。
如果那樓臺真的能推演功法,剩下的幾條奇經脈絡就不難開通了!
師兄一走,李清源也轉身出了門,順著陶菁菁和滕繡娘離開的方向追去,沒多久便在一個街道上瞧見了她們。
他沒上前,反而遠遠吊在后面。
滕繡娘身上疑點多到不正常,偏偏每次都能找到相對合理的解釋。
記得從第一相遇時,李清源躺在炕上,滕繡娘入屋,巧的是她端著參湯那只手,正是被咬到的。
“難道她是故意被我看到的?”
之后自己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她卻言稍后自會投火自焚……
以對方和張大壯根本不存在的感情,怎么會有這種過激的反應呢?
現在想來,這番話依舊是說給我聽的?
等自己救了她后,她順勢就躺在自己旁邊,沒有一點避諱……
當時自己還認為對方很有心機,可等她說了身世后,自己有感她不像說謊,于是一直頗為憐惜。
而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李清源幾乎忘了早前的事情。
把這些線索一串聯,他心中不由得出了個真相!
那就是滕繡娘,一直在刻意接近自己。
不過若說對方有什么歹意,無論對他還是對師兄和菁菁,都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
沒有歹意,那接近自己的目的何在呢?
看著前面街道上,她和陶菁菁一大一小,手牽手說說笑笑的模樣,李清源皺了皺眉。
無論她有什么企圖,眼下不宜打草驚蛇,且等幾日再說!
想通了后,李清源便不再糾結,只是心里已經起了戒備。
等她們逛完街回來,天黑之后,李清源借口考校陶菁菁功課,把她接到了自己這屋。
嫌她太吵,就讓陶菁菁背誦那本《通脈真解》,果然小丫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夜,陶菁菁睡床,李清源則在地上打坐行氣,徐徐蘊養還未開通的幾條正經。
有之前以沖脈“假通”的經驗,其實只要氣血足夠,余下這四條經絡,隨時都能打通。
這種修為提升速度之快,簡直是駭人聽聞。
只要他能安穩一段時日,整個鳳棲縣城早晚沒人是他的對手。
但偏偏意外不斷。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門外就傳來敲門動靜。
李清源怕吵醒睡得正香的陶菁菁,趕緊推開門走出去。
一出門外,趙墩柱帶著幾個衙門公人神色焦急,不光他們,就連袁成瓚也到了這里。
“清源真人,昨夜出事了!”
李清源神情無異:“什么事?”
說著他帶著眾人離房遠一些,趙墩柱接口道:“丁三石死了。”
“哦?”
李清源依舊沒什么吃驚的表情,按照袁成瓚所言,丁三石牽連一樁陳年要案,有人急了要滅口在情理之中。
“神官那群同伙死了嗎?”
趙墩柱嘴一撇,悶聲道:“沒死。”
對他而言,其實那群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倒是令李清源有些意外。
“帶我去看看。”
聞言趙墩柱走在前面帶路,沒多久一群人就來到了南監。
實際上正經的牢房在縣衙內,南監關的都是些小案犯人,有點類似前世監獄和看守所的區別。
不過縣衙內是孔令暉的地盤,南監歸趙墩柱所轄,所以才將人關在這邊。
本來李清源沒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但等一見到丁三石的死狀,他卻豁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