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時,閔懷方有事情耽擱了一會兒,來的并不是很早。
到了回春堂門前,表面上坐在案后記錄卷宗,時不時還和袁成瓚說笑幾句,眼睛卻一直沒閑著。
沒多久,便看到滿臉期待的趙墩柱自里面出來,叫過親信嘀嘀咕咕說了幾句,隨后走到袁成瓚跟前。
“袁兄弟,俺有點事兒先走一趟。”
袁成瓚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大人有事去辦即可,何須跟下官打招呼?”
“俺這事兒不定幾日能抽出空,有案子就找他!”
趙墩柱朝著石疙瘩一昂頭,說完也不待回話,直接大步離開。
閔懷方看到這里一笑,正好此時袁成瓚朝他看來,他假做不在意道:“趙縣丞可真是悠哉啊。”
袁成瓚迎合道:“是啊,也不知趙縣丞得了什么寶物,臉上喜滋滋的。”
閔懷方心中一突,臉上卻沒展露異樣,笑道:“可能是從清源真人那得了什么好物吧……”
嘴上這么說,腦海卻不由想起那夜的事情。
袁成瓚此人一向陰鷙,做事又老辣,閻彪死沒死他會真不知道嗎?
那天晚上他感覺身后有人,所以在閻彪動手前才一直隱忍,那個人會不會是袁成瓚?
而且聽剛才的話,明顯也察覺到了什么,不然不會以言辭點自己。
正想的入神,忽聽袁成瓚道:“閔師爺,這會兒也沒什么人,袁某如廁一趟,你替我照看照看可好?”
“哦,好。”
閔懷方下意識應了一聲。
袁成瓚道:“那師爺來我這里坐一陣兒,等袁某回來再換回來。”
閔懷方也沒多想,走到主位上坐下。
但剛坐下沒多久,臉色忽然僵硬住了,只見一個珠色曲裙的殊麗女子,正用一對杏眸怒瞪著他。
“好你閔懷方,吃著孔令暉的官俸,卻跑到這來給他難堪?”
閔懷方臉色有些發白,慌慌張張起來施了一禮,“夫人,我到此處來……啊!”
沒等說完,女子忽然凌空飛躍,縱起身子就給了他一腳。
閔懷方慘叫一聲,砰地跌坐到了地上。
只覺得胸口發悶,嗓子眼發甜,哇地一口鮮血吐出,心里翻涌起一個念頭。
如果沒有隱藏修為,受這一腳非死不可!
難道她要殺我?
是縣令和她說了什么?
這個念頭一產生,閔懷方立即亡魂大冒。
顧不得再隱藏任何東西,左手一撐,整個身體蹭地斜飛出去,施展輕功,頭也不回的逃離了回春堂……
這一路倉惶,避開人群奔行出去好幾里地,他才敢回頭張望。
見到后面沒人,閔懷方不由松了口氣。
“奇經蹺脈果真玄奇,就連蕭亦蓉這女人都沒追上我!”
他現在是不敢再出現于人前了,在原地駐足一會兒,一咬牙,朝著上次那間破敗的院落行去。
此時是白天,好在這間院子周圍本就沒人家,順利到達后,依照前番操作,沒多久又進入了那間地下暗室。
“不是說你無事不要來了嗎?”
閔師爺道:“真人,情況有變!”
錢員外語氣依舊冰寒不見波動:“出了什么事兒。”
閔師爺道:“真人,縣令可能發現你了……”
錢真人渾不在意道:“上次你來時他八成就察覺了,就算他發現了什么,他還敢對貧道動手不成?”
閔師爺連連搖頭道:“真人有所不知,上次縣令雖然有所察覺,但他的依仗不在家,自然不敢有什么異動,現在蕭亦蓉那女人回來了,就算不動手,只要把事情報上去,肯定對真人大計有礙!”
“那個鳳衛?”
錢真人思忖了一陣兒,看向對方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閔師爺眼中恨意一閃而逝,旋即道:“真人,要我說先下手為強,學生這里有她的生辰八字,不如把這女人……”
他在脖子上一橫,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錢真人搖頭道:“眼下還缺一具咒僵才能布置九陰喪魂陣,現在咒一先天,就要拿一聚形的陰靈去填,萬一發動時不足,可就得不償失了。”
閔懷方見說不動他,靈光一現道:“真人,不如將‘山神嫁女’提前幾日,好湊足聚形的陰靈,不然留著蕭亦蓉,變數實在太大!”
錢真人凝思良久,才點了點頭道:“也好!”
見他答應,閔懷方恨意稍緩,又想起回春堂里那一位來:“真人,那李清源依舊不做理會嗎?咱們這邊一發動,怕此子非要壞事不可!”
錢真人如何不想除去對方?
他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不就是為了那日躲在對方身后的那個女子?
可事關重大,真做起決策來反而更慎重。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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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兇邪?”
城外路途上,李清源坐在馬背把著滕繡娘腰肢問道。
滕繡娘靠在他的懷里,緩緩道:“道門高真曾斷妾身是天女應世……”
天女應世?
李清源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道:“此言何解?”
說話時,龍鬢馬已經趕到了小葉莊前,因為御主沒給示意,所以龍鬢馬在此處停頓住了腳步。
從這里往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登山去往上清觀的,一條是直接從莊后直接趕往墓穴所在。
此時,滕繡娘聽到問話,臉上忽然露出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神色。
側過身來凝望著他,怔怔道:“道長,天女也好,石女也好,其他也罷,妾身會是如何,只看道長選擇!”
以往她總是柔柔弱弱,盡管出身不凡,卻從沒有過什么貴女氣度。
但現在一開口,語氣間多了幾分豪門貴女應有的氣質,把李清源說的一愣。
他不由扳動對方身子,與其對視良久,品味著對方意味難明的話。
“天女…天女…”
驀然間,李清源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腳下一磕馬腹,龍鬢馬嘶鳴一聲,登時朝著上清觀方向躍去。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已經行至山腳下。
到了這里,李清源翻身下馬,抓著滕繡娘走了幾步,再次將目光放在對方身上。
不過這一次,他不單純去用眼睛看,而是意識溝通到祖師殿。
霎時間整座山中所有景象盡收眼簾!
而當他將視野轉到自己近處時,尤其觀到了滕繡娘頭上,只是一眼望去,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