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齊浩然與顧青陽約戰清江之上。

兩人傾力十二分，打得江河崩裂，巨浪滔天，最終以顧青陽悟出了半式混沌種道勝出。

成為新的天榜第一。

那場戰斗之后，齊浩然消聲覓跡，不見人蹤。

顧青陽則是悟出了混沌種道的雛形，奠定了他此后的無敵之路。

可以說，那場清江之戰，乃是顧青陽此生最為重要的一場戰斗，就算是此后被數位絕頂高手圍攻，亦是有所不及。

但同樣的，對于齊浩然亦是如此。

他一生精于武學，誠于武道，所求只為人間無敵。

敗給顧青陽之后，齊浩然放下了聲名，權利一切能夠影響他的東西，找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隱居了起來。

一開始，每當他感覺自己武道有所精進的時候，覺得可以再與顧青陽一戰時。

顧青陽那一場場無法想象，好似天人一般的戰績，就會傳入齊浩然的耳中，讓他失去信心。

直到六十年過去，齊浩然的壽命無多，本早已放棄了再與顧青陽一戰的心氣。

但這個時候，天地開始變化，齊浩然在感受到自己的武道瓶頸松動之后，他還得到了一條莫名的消息。

而正是這一變化，讓半只腳已經邁入黃泉的齊浩然重新燃起了希望。

于是齊浩然來了。

他看著面容年輕的顧青陽，感嘆道：“六十年了，我都已經老成這般模樣，你反倒更年輕了些，真是可怕，我遠不如你。”

顧青陽也看著面前老朽的故人，淡笑一下道：“齊兄過謙了，我亦不能長生，只不過是機緣巧合，容貌難改罷了，不見得是好事。”

齊浩然點了下頭，道：“原來如此，我還當你因為你的功法所致。”

顧青陽搖頭道：“我的功法可不能長生不老。”

齊浩然則道：“也差不多了，不然怎會被天地所不容？”

聞言，顧青陽眸光一閃，道：“齊兄？”

自己的混沌種道功被天地所排斥這件事，非是魔門鯤鵬山上的人，如何能夠得知。

齊浩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顧青陽的疑問，只是回頭看著牛車上呆住的少年，輕聲道：“山兒，你趕著車離遠些。”

聽到了齊浩然的言語，少年這才從剛才齊浩然與顧青陽那宛若神跡一般的手段中，回過了神。

“哦，哦，知道了爺爺。”

少年這么應著，利落地趕著牛兒，往后方退了好遠。

看到少年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齊浩然才回頭看向顧青陽，笑道：“山兒為人老實，善良，但也心思通明，很不錯。”

顧青陽遠遠看了那少年一眼，點頭道：“確實是個好苗子。”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齊兄，你剛剛所言我的功法被天地所不容，是從何得知？”

齊浩然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大笑幾聲，道：“想知道我是從何得知？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顧青陽一愣，旋即道：“齊兄若有要求，我自然無不可。”

“那就好！”

齊浩然點點頭，收斂了笑意。

“不知齊兄要我答應何事？”顧青陽問道。

齊浩然眸中神光閃過，一步向前踏出。

轟！

百丈內大地震動，沙石草木四散。

浩浩蕩蕩的氣息猶如狼煙一般從齊浩然的身上沖出，破碎風云，直向云霄！

他直直盯著顧青陽，須發飛散，似狂獅怒吼一般道：“與我一戰！”

顧青陽白衣飄然而動，眼眸中閃過一絲神采，但旋即沉默了一下。

他看著戰意昂揚，氣勢勃發的齊浩然，緩緩開口。

“齊兄，何必如此。”

“齊兄，你很強，是我在這六十年來，所見過的最強之人。”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與你一戰，我必將全力施為，但齊兄，”

顧青陽眉宇間掠過一絲落寞，語氣黯然。

“我不想殺你啊。”

言下之意，此戰。

齊浩然必敗！

但齊浩然是何須人也！

六十年前的天下第一！

縱使蟄伏許久，生命無多之際，依舊生出雄心的齊浩然！

又怎么會被一句話所嚇退。

齊浩然只是大笑幾聲，道：“是勝是敗？是生是死？”

“戰罷再言！”

空氣震爆，浩蕩音波卷動風云，覆壓長空。

齊浩然一步踏出，似流星般拉出灼熱氣流沖向半空，而后猛然而落，直撲顧青陽。

他提起右拳，聚起磅礴氣勢，真氣鼓蕩，凝成一道無匹的拳力洪流，直直砸向顧青陽。

這一拳，猶如蒼天所出！

轟！

拳未至，洶涌的氣流便壓塌了四周，牢牢鎖住了顧青陽，讓他難以避開。

顧青陽抬頭，面對著這一拳，眼眸中閃過一絲神光。

他立于大地，深吸了一口氣。

四周氣流如龍一般纏繞在他身邊，原野上的精氣被他強硬的鯨吞入體。

顧青陽抬起如玉手掌，輕輕推出。

轟！

似是虛空都在這一刻上升。

狂虐的氣流中，他重重一握。

那本因齊浩然而生的氣流便倒灌而上，破開了那如山岳般的拳力。

氣流與拳力洪流肆虐之中，齊浩然的身形破出，怒吼一聲。

“顧青陽！”

又是一拳落下，正好與顧青陽的拳頭相撞。

砰！

兩者雙拳交擊，浩蕩氣爆響徹天地。

自下擊上，顧青陽身軀分毫不動。

齊浩然更是不肯后退。

一拳又一拳落下，掀起浩蕩氣浪。

顧青陽立于地上，無處可避，也是一拳一拳接下來。

轟隆！

一剎那間，千百次對轟，無窮氣浪似江潮一般肆虐八方。

“哈哈哈！”

“痛快！痛快！”

出拳之余，齊浩然豪邁大笑。

他主動出拳的人，是覺得很痛快，但被動接拳的顧青陽，卻是不覺得有什么痛快。

但這位舊人的拳頭實在是厲害，自己剛才失了先機，被從上而下壓著打，雖然沒有絲毫敗相，但總歸分不出個結果。

顧青陽眼眸一凝，于齊浩然如驟雨般的拳頭之中，尋到了一絲滯澀。

下一刻，顧青陽的氣勢猛然一變。

他自下而上，一拳擊出。

這一拳聲勢不大，直到擊出一半之后，才猛然一變。

如神人開世，虛空都好似在這一刻避讓開來。

齊浩然面容一肅，身形一閃而過，避開了這一拳。

轟！

拳落空處，卻依舊打出萬千聲浪，肉眼可見的空氣漣漪震動不休。

遠處，齊浩然終于落在地面，他面露驚色的看著這一拳，驚道：“這就是，”

“混元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