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下，武道一途，有后天和先天之境，兩者之間具有一條不小的溝壑。

在成就先天之后，能夠感悟天地，走出自己的道之人，方可稱為宗師，得上天榜。

而顧青陽則在六十年前便是宗師之上的境界，所以要是論對天地的感悟，可以說是無人能及。

不過因為他早已超過其他人許多，讓天下所有修行武道之人都望而生嘆。

所以這些年來，他已經不怎么關心武道，和天地之勢了。

但現在因為徐州所說之事，顧青陽運轉了一下混元種道，徹底放開自己的知覺。

他驚覺發現，這天地，好像出問題了。

徐州見一向淡定溫和的顧青陽，此時竟然開口叫罵了一聲，不由得有些震撼又驚奇。

“師尊？”

徐州小聲叫了一聲。

顧青陽回過神，知道自己失了儀態，但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目光復雜地抬頭看天。

顧青陽在稍微修煉了一下之后，便大致知道了這天地的變化。

顧青陽感受到，如今的天地元氣，在逐漸變得越來越濃郁。

變化程度不算小，持續的時間也是已經不短了，顧青陽估算了一下，大致約是在半年前，天地的元氣就開始逐漸增長了起來。

正好這個時間點也是顧青陽沒有修煉過一次，以及門內弟子怎么修煉也難以破境的時候。

按照常理，天地元氣更加濃郁，對于武道的修行應該是好事。

但顧青陽卻發現了一點，那就是這些天地元氣雖然濃郁了起來，但修煉混元種道功時，卻更難了起來。

盡管顧青陽以強絕的實力，硬生生將這些天地元氣聚攏而來，但他卻也感知到，這些天地元氣很難吸收。

想到這里，顧青陽眉頭一挑，心中有了一個推測。

他對徐州道：“小七，近來宗門內可有新收的弟子？”

徐州回道：“稟師尊，不久前弟子收了一個。”

“開始修煉混元種道沒有？”

“還未。”

顧青陽點點頭，道：“先不要讓你那個弟子修煉混元種道功，去選一門其他的上乘功法去練。”

徐州有些訝異，但還是點頭道：“是。”

“弟子這就去安排。”

徐州走了之后，顧青陽抬頭望天，喃喃道：“賊老天，你不是在玩我吧？”

顧青陽有一種莫名的直覺。

盡管很微弱，但他感覺到，這個天地好像在排斥他。

或者說，是排斥修煉混元種道功的人。

······

三日后，······

云崖之上，徐州帶著個青衣少女站立許久。

許是站立久了，青衣少女有些耐不住了，便小聲問道：“師父，你說帶我來見師祖，那師祖在哪呢？”

一直閉目養神的徐州聞言，看了一眼前方的云海，平靜道：“在那。”

在哪里？青衣少女有些懵。

然后她便看見前方的云海翻涌，似江河大海一般。

下一刻，一個人從云海中一躍而出。

一身白衣，踏云而行。

青衣少女瞪大了雙眸看著這一幕，直到那個如同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飄然落在崖邊，還未回過神來。

而一旁的徐州則是躬身行禮，道了一句，“師尊。”

這時青衣少女則是看著顧青陽，見其一身白衣，身姿挺立，面容清秀，眼眸幽深，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

這，是自己的師祖？

青衣少女震驚了。

直到一旁徐州咳嗽了一生，她才驚醒過來，連忙行禮，道“師，師祖好。”

顧青陽微微頜首，淡笑以對。

兩人行禮之后，顧青陽看向徐州。

徐州立馬上前，開口道：“師尊，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名為慕容渺渺。”

顧青陽看了一眼青衣少女，點頭道：“不錯，靈秀非常。”

青衣少女聽到師祖顧青陽如此說，頓時有些開心。

徐州面容一正，道：“渺渺，給你師祖說下你的修煉如何。”

慕容渺渺白皙臉蛋一紅，小聲道：“稟師尊，弟子修煉清月功三天，已經到了大致入門，如今已經養出了真氣。”

清月功是江湖名門，清月派的鎮派功法，極為適合女子修煉。

雖然這門功法比不得混元種道功霸道強大，但卻也是上品功法，而慕容渺渺能夠在短短的三天，就能夠入門，養出了一股真氣，著實令人驚嘆。

這其中固然有慕容渺渺天資過人的緣故，但其中更多的原因，想必還是天地變化的緣故。

顧青陽想著，隨后開口問道：“渺渺，你修煉清月功之時，感覺如何？”

慕容渺渺回道：“弟子覺得很輕松，只需運轉功法，元氣就自動來了。”

聞言，顧青陽笑了。

“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初始極小，而后逐漸變大，且越來越肆意。

云崖之上，云海震動，翻騰不休。

“師尊？”

徐州面容一緊，伸手將慕容渺渺護在身后，為其阻隔住了顧青陽的笑聲。

良久之后，顧青陽收起笑聲，面容平靜了下來。

現在他確實明白了，現如今天地，的確是在針對修煉混元種道功的人。

修煉清月功的慕容渺渺輕松寫意，修煉混元種道功的則是舉步維艱。

顧青陽淡淡道：“天地變了，我的混元種道功，被天地拋棄了。”

被天地拋棄了？

徐州震撼無語。

顧青陽對他道：“隨著時間流逝，混元種道功的修煉肯定會越來越難，而其他宗門的功法則會越來越如魚得水。”

“什么？！”

徐州大驚失色。

顧青陽則面容平靜，“小七，去告訴所有門人這一切，然后傳我的命令，修煉混元種道功者，未達五重之上，都可以選擇散功，去藏經閣內挑一本其他功法修煉。”

他接著沉吟了一下，接著道：“至于修煉到五重之上者，現如今山上有幾人？。”

徐州冷靜了下來，回答道：“稟師尊，幾位師兄弟都不曾在山上，現如今山上只有弟子一人在五重之上。”

顧青陽一愣，而后道：“也好，那為師就只問你，可也愿意選擇散功？”

徐州此時已經知道如今天地變化，混元種道功不知為何出了問題，此后他的境界定然是不進反退。

但縱然是如此，他還是搖了搖頭。

顧青陽見狀，也并不意外。

非是徐州不懂得取舍，而是實在是因為他的道路已定，根基深厚，其他人若是散功，不會損傷什么，還有重來的機會。

但徐州這種五重之上，已達先天的人若是散功，半條命首先就沒有了。

而至于顧青陽，他是混元種道功的開創者，也是最高成就者。

他沒得選擇，只能繼續走下去。

哪怕前路不明，哪怕天地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