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家燈火有一盞為自己而明

頭疼得厲害，沈月從床上睜開眼睛，看著黑黢黢的房間。眼睛疼得厲害，頭疼得更厲害。她呆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她好想家，尤其是現在。

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家人，聽著他們焦急而關懷的聲音，她哭了，哭得很大聲。明明知道這樣家人會更擔心她，但是她真的忍不了了。

媽媽開著視頻和她說了一晚上的話，不知不覺間她睡了過去，她緊緊地抱著被子，好像媽媽就在自己的身旁。

第二天媽媽給她打電話說下公交了，找不到方向，叫她去接一下她。明明昨天媽媽沒有說要來昆明。她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屋子。一路咽下自己的眼淚，但是看到公交站臺邊那個熟悉的身影，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媽媽抱著她，給她擦干眼淚，她接過媽媽手里大包小包的行李，兩個人依偎著回到了小小的出租屋。

“媽，你怎么帶這么多東西來，轉車的時候怎么拿得下。”看著臘肉，白菜，豆子，咸菜等等，大包小包的東西。她都不知道媽媽是怎么穿過重重人海拎著它們到這邊的。

“媽媽力氣大，上車的時候還有乘務員幫忙，好拿得很。”媽媽笑瞇瞇地說著。

“嗯。”沈月咬著嘴唇應了一聲。

這個晚上，她吃上了媽媽親手做的家里的飯。

第二天下班回家，她看著窗口透出的燈光，她又躲在屋外哭了一場。她以為，今天的檢討大會，她會忍不住流淚。但是，她卻一點想哭的感覺也沒有，好像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已經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

好吧，她依然是那個愛哭鬼。只是她的背后，有了堅定的力量，她的心被填得滿滿的，那些煩人的事情，統統離開了她的周遭。

母親在昆明住了一個周，她只有一天的時間帶她出去。她們一起去翠湖公園看望從西伯利亞飛回來的老朋友。看著媽媽喂紅嘴鷗時天真而快樂的神情，她想，日子真好。

（六）等一個春天

夜晚的煙花映紅了沈月的臉。看著天空炸開的絢爛色彩，她激動地大笑著，弟弟開著視頻和女朋友分享此時的風景。家里為弟弟找到對象而開心，也仍不住催她趕緊找對象。她想，她才不要呢。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

今天是除夕，送走不開心的過往，迎來更美麗的明天，沈月會更好。她向祖宗磕頭的時候虔誠的許下了一家人健健康康，她明年發大財的愿望。

今夜，她睡得很香。確切的說，每一個在家的日子，她的睡眠質量都很高。她推開大門走出去的瞬間，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地。“媽，媽，下大雪了。”她興奮地跑向廚房，母親已經把火升起來了，灶臺上冒著濃濃的熱氣。

“看到了，看到了。這么大個人了，還冒冒失失的。趕緊把鞋子換了，洗完臉把你爸和你弟叫起來。”

“咦，爸爸和弟弟真慘，過年都不能睡懶覺。看來這一年都睡不了懶覺了。”

“大年初一睡懶覺，是想著一年都睡懶覺嗎？今天是初一，要開個好頭。快去叫人。”

“好嘞。”沈月笑著往正屋里跑。

“慢點，拖鞋底很滑。”

“好……”一切的聲響都淹沒在了白雪之中。

沈月在院子里已經捏好了一個雪人，弟弟此刻打著瞌睡才從樓上下來。

“下雪了啊，這么冷，還起這么早。”

“下雪多好玩，你這個懶鬼。”

“快點洗漱，一會我們把路鏟出來。還要去上香。”

沈月無奈地看著弟弟，這雪景多美，天地間都變得干凈，變得安靜了。真是不懂欣賞。而弟弟總是說，雪年年都下，根本沒有一點新意。可是，這是今年的雪，不是去年的雪，是今天的雪，不是昨天的雪。雪與雪也是不同的。

過完年，她又要奔赴崗位，弟弟也要去上學了。她該仔細想想自己的未來了，作為一個本科的護士生好像不留在大城市便是一種浪費，也是一種墮落。但是，她想回家了，回到這個有家人的地方。

過完年，春天就要到了，她想，明年的春天，她想生活在這片叫做家的土地，和母親一起去采集棠梨花來炒肉，和爸爸一起修剪園子里的櫻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