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兩個月過去了，時間來到了十二月。

天氣已經很冷了，凌晨五點，章彥萬分不舍的從床上爬起來，趕去學校。今天有模擬考試，老師盯得緊，他得早點過去。

外面到處都黑不隆咚的，章彥裹著大衣，冷風還是直往脖領子里竄，他大爺的，這么冷的天氣還讓起這么早，簡直沒人權。

一路小跑著到了教室，班里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老班也在，嗡嗡的背書聲，吞吐著熱氣，增溫比爐子都好使。

章彥找到座位坐下，順手抄了本政治書，低聲默讀。

這幾個月下來，他已經完整復習了一遍高中課程，背的也差不多了，可算等到了這次考試，他就等著一雪前恥呢。

早自習臨近下課時，老班叫停了讀書聲，開始安排模擬考的注意事項。這次模擬考不同以往，是全市高三學生一塊參加，到時候還得全市排名的，所以學校從上到下都相當重視。

早自習結束，外面的天色依舊昏暗，章彥跑到街上吃了碗羊肉泡饃，身上這才有點熱乎勁，然后趕緊回教室，太冷了。

上午八點半，考試正式開始。坐在考場，章彥目光時不時瞥一眼坐在第一位的鄭穎，滿心的斗志，這次，他一定要把失去的奪回來！

第一場照例是語文，并沒有什么難度，章彥連課文跟詩詞都背的滾瓜爛熟，上次丟了兩分的詩詞默寫也毫無問題。

下午第二場是化學，這完全是按照高考的考試順序來的，就是要盡量模擬高考。

第二天，數學、外語。

第三天，物理、政治、生物。

好不容易熬完三天，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那叫一個累。不過章彥心里倒是挺滿意，他這次發揮不錯，能考多少不知道，但比上次總是大有進步的。

考試完的試卷并不用送走，本校老師自己批改，學生們是輕松了，對老師來說，卻又是個熬夜的夜晚。

“哎，張老師，你們班章彥的試卷，看看不？”教室辦公室，物理老師神秘兮兮的問張潔道。

張潔立刻問道：“成績改出來了嗎？”

“出來了，你猜多少？”

“別賣關子了，快說！”

“嘿，還不錯，九十分。”

張潔松了口氣，九十分也不錯了，這畢竟是高考模擬卷，難度是有的，再怎么說也比上次強多了。

到晚上十點，所有卷子批改完畢，接著很快整理成成績表，在各個老師間傳閱。

張潔心有不安，但還是看了眼，第一個就是章彥，語文117，數學119，英語100（滿分100），物理90，化學89，政治80，生物45（滿分50）

總分640。

“嘖，這才是章彥的水平嘛，張老師，這次你總能放心了吧？”旁邊有老師笑道。

張潔臉上也露出笑容，“還行吧，他這次算正常發揮。”她的神態模樣，就像聽到別人夸獎自家孩子一樣。

……

老師們在批改試卷的時候，章彥正在屋里寫東西。因為考試的緣故，今天的晚自習已經取消了，章彥倒是樂得自在，洗漱完就早早的回屋歇著了。

正寫著，院子里突然響起了鵝叫聲，接著是拍門聲。

章彥連忙披上大衣，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柵欄門外，一個人影正站在那。

“誰啊？”章彥問道。

“我！”

是鄭穎。

“我說，你大晚上的不回家，來我這干嘛呢？”章彥無奈道。

“怎么，不歡迎啊。這才七點多，你休息這么早？”

“不休息干嘛，外面這么冷。”

“切，快開門，我帶的有東西。”

章彥拉開門，這才注意到鄭穎手里還提著一袋子東西，湊近一瞧，是烤紅薯。

“你帶紅薯做什么？”

“吃啊，還熱著呢，可甜了。”說著，鄭穎拿了一塊烤的黑黢黢的紅薯遞給他。

章彥接過來，道：“你晚上不回家，父母不擔心？”

“他們都在衛生院忙著呢，這會還沒回家，我回去晚點沒事。”

“哦。”

兩人走到屋里，往那一坐，就不客氣的一人一塊紅薯吃了起來，很快滿嘴是灰。

鄭穎指著章彥的嘴巴直笑，章彥也不客氣，拿了塊鏡子讓她看自己，結果這妮子笑得反倒更開心了。

去洗了把臉，沒有熱水，凍的臉通紅。

“真冷啊。”鄭穎搓著手跑進屋里，冷的直跺腳。

“你要是冷的話，我把爐子搬過來？”章彥問道。

“好啊，有爐子你怎么不用？”

“我怕煤氣中毒。”

“……”

章彥走到廚房，提出來了一個小煤爐。他沒有開伙，爐子是燒熱水用的，今天剛燒完，爐子里火還沒熄。

章彥把爐子提到屋里，卻看到鄭穎正在桌前看他的書稿。

“這小說誰寫的？”看到章彥過來，鄭穎好奇的問道。

章彥把爐子放下：“還能是誰，當然是我了。”

“我說的是作者。”

“我就是作者。”

鄭穎愣了一下，接著滿臉不可思議，道：“真的？”

也不怪她如此驚訝，這年頭不比后來，文化人的地位太高，又離普通人很遠。能拿筆桿子寫長篇大論的，到哪都是讓人羨慕崇敬的。

章彥攤攤手，“真的。……這有什么奇怪的，你也可以寫啊。”

“哇！”鄭穎捧著心口，滿臉崇拜：“有發表過的嗎？”

“有啊。”章彥拿了本人民文學雜志遞過去：“這篇，筆名山楂片的就是我。”

鄭穎拿在手里翻閱起來，邊看邊嘖嘖稱嘆：“你這就是大作家了啊！厲害，厲害。”

“這算什么，連代表作都還沒呢。”章彥不以為意。從心底里來說，他也只是把文字功夫當成一項普通的技能而已，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這個年代紙媒興盛，了解信息的渠道又少，這才讓作家地位崇高。

就一萬字的小說，鄭穎愣是看了小半個小時，這才意猶未盡的合上雜志，道：“這本雜志我能拿回去看嗎？”

章彥揚揚手：“送你了。反正在我這也是放那吃灰。”

“謝了啊。”鄭穎忽地站起來，道：“我也該回去了。”

章彥也跟著站起來，道：“我送送你吧。”

出了院子，一直送到鄭穎家附近，章彥這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