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晚涼天7
書名: 古言小短篇作者名: 一盞浮生夢本章字數: 2227字更新時間: 2024-05-28 18:58:51
說罷,我負手而立,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皇上揮手,金鱗衛退下。
「朕以為,你不會不給自己留后手。」
「臣要的,從來不是臣一人活命,而是未來的天麒,百姓不受欺壓,不再有人因主子一句話,死活無人問津。」
「臣要的是,百姓有田地糊口,而非所以土地皆由世家所有。」
「臣要的是有才華之人,能有機會一展抱負,為國效力。」
「臣要的是天下太平,再無餓殍遍野。」
「臣要的是百姓老有所依、幼有所養、住有所居、病有所醫、若有所扶、學有所用、生有所食!」
四目相對,即便我滿手鮮血,但我眼中一片清明。
皇上「噗嗤」一笑!
「朕還是第一次聽你稱臣,這氣勢都不一樣了。」
「倒是朕小人之心了!」
說著一把摟過我的肩膀。
「今夜咱們哪也不去,朕陪你守歲。明日朕要赴宮宴,你便在這勤政殿好好休息一日。」
「宮宴結束后,朕陪你過生日。」
這下論到我一愣。
「臣的生日是八月!」
「八月朕還會陪你過一次!」
我適才明白,我活不到八月。
初一,是皇上給我最后的期限。
之后,我就要入詔獄了吧?
我的罪行,恨我的人,恐怕我活不過正月十五。
詔獄的刑罰,我怕是三天都熬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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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歲!
沒有君臣,沒有主仆。
不是我站在一旁奴顏屈膝的伺候君王。
你我相稱,對坐共飲。
這應該是我此生最大的體面了吧?
從相識,到我一步一步走向巔峰,從我們一遍又一遍在勤政殿修改每一條改革策略,到如今他終于得償所愿。
「阿慎!一切像一場夢一樣。」
「你也算忍辱負重,臥薪嘗膽了。」
皇上為我斟酒,我一飲而盡。
「其實皇上你還是挺缺德的。」
「此話怎講?」
「給一個太監娶媳婦!哼哼。」
「哈哈哈哈!他們想送,你就收被,你不收,他們說不定就得送給朕!」
……
直到子時鐘聲敲響,我們已經大醉。
強忍著聽了鐘聲,便在勤政殿的地上,抵足而眠了。
我看了皇上一眼,還是在他身邊睡了過去。
其實我最討厭喝酒了,一是不好喝,二是酒精對我沒有絲毫作用,醉不了。
就每次都要裝醉,還要裝的所有人都信了才行。
正月初一,皇上要出席宮宴,留我在勤政殿休息。
我在宮里有住了十幾年的地方,他讓我留在勤政殿,無非是變相軟禁罷了。
我命人叫來了小喜子。
交代了他很多事情。
不出意外,我死后,他會接替我的位置。
這是一個懂得藏拙的人,并且十分聰明。
他識字,卻裝作他的學問都是我教的。
他早就能獨自處理好很多事了,卻還是裝作膽小怕事,什么都干不好。
這樣很好,活得久,不招恨。
正月初六,年后的第一個早朝。
皇上送給諸位朝臣的新年賀禮,便是我的罪證。
一個我沒什么印象的「親信」,將我這些年所作所為,全部記錄了下來。
驚了四座,起初還有人幫我求情。
他們還認為我手中有他們的把柄,我若是落馬,難保會不會為了將功折罪,把他們賣了。
直到一個小小的都尉,帶頭揭發我的罪證。
各種屬于我的,不屬于我的罪證,一件件落在我身上。
慢慢的,我成了眾矢之的。
最急的還是寧王,可惜一張嘴抵不過我遭的恨。
無論是不是我做的,我皆供認不諱。
罪證越來越多,不過兩天,已經歷數了八百多條,這還不算我那個「親信」拿出的那一本子。
我被捉拿,下了詔獄。
皇上旨意,罪在我一人,不牽連群臣。
我入獄當晚,詔獄燃起大火,火勢滔天,燒盡了一切罪惡和罪惡之人。
金鱗衛將詔獄圍出了銅墻鐵壁一般。
就怕這場大火是誰故意放的,好讓我趁亂逃跑。
直到詔獄燒成灰燼,也沒能逃出一個人來。
小喜子拎著食盒,呆呆的站在遠處,看著火勢漫天,卻無人救火。
他濕潤的眼眶,是我最后的欣慰。這世上,還有一人不恨我。
我死后,沈氏,陳氏,崔氏……得以平反。
千古一帝的名聲再次大漲。
抄家之時,我府上的銀子,國庫竟然裝不下。
皇上口諭:「逆賊夫妻情深,成親前已請旨休棄側妃及府上一眾侍妾。今,除嫡妻外,九族再無一人,逆賊嫡妻剝奪誠遠郡主封號,賜死!」
我死后,后宮頻繁出事,爭風吃醋不絕。
半年間,后宮只剩下皇后一人。
皇上說厭惡及了女人的爭風吃醋,下旨,不再擴充后宮。
我死后一年,嫡出皇三子,封為太子。
我死后兩年,皇后病逝。
皇上昭告天下,此生不再封后。
15
封慎的墳前,一個紫衣太監,跪在墳前燒紙。
遠處,六個金鱗衛佇立在遠處。
「別怪小喜子兩年沒來看你,您給我扔下的這個爛攤子,屬實讓人脫不開身。」
「您也別怪皇上,他到現在都常常喚我做阿慎。」
紙錢早已經燒盡,他還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個時辰。
看來這嘴碎的習慣算是改不了了。
「兩位夫人也一切安好,您生前給他們留下的家底,皇上并沒有動。」
「只是他們都帶著您的銀子再嫁了。」
「哎!您這也沒個全尸,生前您說讓我隨你下葬衣服,就埋在這里,也不知道您在那邊穿不穿得上。」
「昨夜皇上大醉,落了淚,說他答應了,每年都會陪你過生辰,我才知道原來您的生辰是八月二十三。」
……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如今已經沒人知道小喜子了,只知道一個一身正氣的宦官,錦衣衛指揮使、內宮總領大監,許正廷。
不遠處一個采藥的女子「滿載而歸」的下了山。
看著這一籃子根須完整的不知名野草,我砸吧砸吧嘴。
「嘴真碎!」
就在封慎衣冠冢的不遠處,還有一處衣冠冢。
封慎那個是隨便埋的,另一處可是請人看過的風水寶地。
只是修的氣派,且沒有墓碑。
我本來是來祭奠另一座孤墳里的人的。
真是沒想到會遇上碎嘴子。
要不都說皇上圣明呢,我豈會不給自己留后手?
我除了掌管十年金鱗衛,我還掌管詔獄多年。
早就知道那里是我的歸宿,我會不做任何準備嗎?
十幾年的爾虞我詐,我誰都不信。
我沒有幫兇,但在著火之前,我就已經不在詔獄了。
就算皇上心有疑惑,也不可能知道我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
他見我第一面就查出來我弟弟所有的資料,可是他卻從未見過小瑾子。
我與弟弟,不僅是雙胞胎,還是龍鳳胎。
我本名馮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