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今早,在李安然的“尋隙”教導(dǎo)下,付洪學(xué)那一招“斷水流”已然生出數(shù)般變化。
李安然更是得了好處。
付洪學(xué)這一招從初始的破綻百出到現(xiàn)下的幾乎無跡可尋,這個過程李安然心有所感下,雕出了三個人偶。
不僅刀招已了然于胸,而且每個人偶都幾乎都給他提供了百余點雕刻經(jīng)驗。
這讓李安然再看少年刀客的眼神就有些火熱。
“雕刻:窺徑(741/1000)”
按這個路子,登樓踏境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背景非凡、有錢任性又講義氣的天才少年,居然還是個人形經(jīng)驗包。
這樣的朋友得交!
站在武道登樓的門檻兒邊上,李安然內(nèi)心多少有些少年雀躍,也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這幾日的變化算得上是跌宕起伏。
身上有了薄銀,武道窺了門徑……
一切拜腦中版面所賜,總算是有了亂世安生之本,而且未來可期。
李安然回頭看了一眼拿出珠光寶氣的刀鞘數(shù)寶石的安安,眼神里滿是溫暖。
等到此間事了,有了銀子,天下之大哪里皆可去得。
到時候謀個安生的活路不難,再想法子治好安安的天疾,娶上幾個漂亮老婆……
日子不要太好過。
“安安,哥出去一趟,你在家里藏好。”
李安然挪開灶臺,那里地下是兄妹倆合力挖出的一個九尺見方的地窖。
這幾天里面加上了通風(fēng)排氣的手段,可以點燈。
……
酆都縣衙,位于縣北清鱗湖畔。
青石路旁林木幽靜,一溜飛檐從遠處樹梢間的縫隙透了出來。
轉(zhuǎn)過街角,李安然便到了縣衙門前。
“公生明、廉生威”。
李安然看著大門兩側(cè)的石刻,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門口還杵著兩位手里拿著殺威棒、臉色懨懨的公差。
“兩位大哥請了!”
李安然一抱拳。
個子高些的公差正就著快晌午的日頭虛著眼養(yǎng)神,被他驚了個醒兒,有些惱地把眼睛一瞪,“有事兒說事兒!”
“聽說捕房招人,來謀個差事。”
李安然答道。
個兒矮的公差拿眼睛上下打量著李安然,“揍尼介個身板板兒,憋抓瞎了!成年了沒?過家家哪!哪兒好玩兒上哪兒玩切!”
口音很重。
李安然這具身體年滿十七,倒是夠了,長得也清秀。
只是日子清苦慣了,正長個兒的時候又落難,有口吃的還得先緊著安安,所以身板兒個頭看起來還是孱弱了些。
“兩位大哥,招人的榜文里寫著‘過試入職’。還請行個方便,讓我進去一試。”
高個子公差有些不耐,聞言伸出手便來拔拉李安然,“去!去……起開!”
李安然已非吳下阿蒙,站在登樓境的門檻,外表孱弱的身子里氣血已是沸騰如潮。
見公差的手拔了過來,他腳下一凝,暗勁一生,一股子內(nèi)勁往下一沉……
“嗯?”
高個子公差一拔之下,眼前的稚氣少年居然紋絲不動。
邪了!
他不信邪地搭上另一只手,雙手叫勁兒再猛地一推……
李安然依然紋絲不動。
高個子公差反倒給饋勁兒震得“蹬、蹬、蹬”連退三步,臉上也是氣血上涌紅了個通透。
再看李安然時,眼里已滿是驚詫。
他平日在同仁中也算是有把力氣的好手,今兒在這少年面前居然吃了癟,
“唷嗬!練家子兒!”
矮個兒公差看出了門道兒,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
“小公子兒,里邊切!往左手走道兒,捕頭姓陳!”
“謝過!”
李安然再次抱拳,然后進了衙門。
……
縣衙捕快,一個月二錢銀子,吃的是官家飯。
雖不富馀,但好在有一身虎皮。
只是名聲不太好——
在江湖好漢眼里,是朝廷鷹犬。
在亂世百姓眼里,是拿著公牌的土匪。
李安然倒是不在乎。
兩世為人,名不名的他真無所謂。
他真正的目的,自然是黑手幫和縣太爺每年分潤的那些臟銀。
按照目前的進度,自己不日便可武道登樓,站上二重境想來也用不了多久。
到時候自可和這幫鳥人一較長短……
這么些年,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
不過虎皮好扯,屎也難吃。
他早有心理準備,總之不能讓對方生出警惕防范的心思。
現(xiàn)在刀已在手,走心時不留余力,拔刀時才能不留余地。
……
師爺和陳捕頭親自送李安然出了衙門,給門口當值的兩名公差驚掉了下巴。
李安然辭過二位上官,沖這倆也客氣抱拳:“謝過二位大哥,以后還請多多關(guān)照。”
“小哥兒客氣,不敢當不敢當!”高個子公差兩手連擺。
“揍是!以后說不準還得小公子兒您提攜著哪!”矮個兒的也笑咪咪立正,標標準準地回了個禮。
“改天奉職,我請幾位春風(fēng)樓坐坐!”
花花驕子人抬人,多些客氣總是好的。
往后暗查臟銀,細微處還得落到這些人身上。
“師爺,這小子啥來頭?”
矮個兒公差看著李安然遠去的背影問道。
“啥來頭?城北殺豬的,有些不入流的武道本事,好運氣綁上了京里來的小大人,身上還帶了塊虎頭令!”
“額的個乖!虎頭令?”
矮個子一驚。
“張縣爺也正好想借他和那位小大人親近親近,順便探探風(fēng)聲,不然就那賤籍的小犢子也想入公門?”
師爺一身文士青衣,手里拿著把羽扇。
“回去告訴你家小舅子,讓他這幾日約束好手下,別整出什么亂子!”
矮個公差的小舅子,正是黑手幫酆都縣地界的柯姓舵主,按年齡算,應(yīng)該可以做他爹了。
他本是縣里碼頭上的腳夫,原來沒少受黑手幫欺凌。
后來咬咬牙。送小他六歲且貌美如花的親妹子上了柯舵主的床,才憑著這層關(guān)系在縣衙里謀了份公差。
“昨日派人查過,往日坊間都說這小子一貫為人老實,也就有一門殺豬的手藝……“
陳捕頭接過了話茬,”方才過試,這小子氣血深沉不說,二百余斤的石碾子在他上手輕若無物!嘖嘖……我都不敢說有這個底子!”
“都十七歲了,就算武道登樓,充其量也就是個粗鄙武夫,哪比得上陳捕頭您。”
師爺搖了搖扇子,“聽說陳捕頭您破境在即,到時候酆都縣城又多了一號豪雄人物!可喜可賀!”
二重樓的武者,在這片地界,可說是武力天花板了,高矮二位公差聞言連忙過來迭聲道喜。
……
李安然回家時路過那條小巷,身上穿著的捕快公服差點驚掉了左鄰右舍的眼球。
“我就說二狗這小子有出息……”
“吁!以后不能叫賤名兒了,要叫大人!”
“好帥!”
“二……大人,午飯吃了沒?我叫你嬸煮點白面,來家里吃飯啊……”
“唉!世上又少了一個老實人!”
……
走不多遠,迎面碰上出來打秋風(fēng)的胡悍三一行,見了李安然這身衣服驚疑不定的同時都有些默然,老老實實地讓開了路。
只是胡悍三三角小眼兒里的兇光、還有邊上斷手潑皮一臉的憤恨,一絲不落都入了李安然眼角的余光。
他擔(dān)心安安安全,腳下不停,徑自往前走去。
轉(zhuǎn)過一截路頭,自家小院門口,一位滿臉胡茬子的佝僂老漢,正百無聊賴地杵著扁擔(dān)斜倚著一棵老樹。
李安然不自覺地目光一凝……
而后心下暗笑。
這扮像得給他點個贊!
若不是自己練了“尋隙刀”,一雙眼睛自然而然地從細微處著力,換個人保準認不出來。
看來付洪學(xué)為了闖江湖,在易容術(shù)上沒少下功夫。
這門行走江湖、殺人放火的必備手藝,瞬間出現(xiàn)在李安然的薅羊毛列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