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王府內
麗日流金,秋風蕭瑟,古槐影映進王府正堂。長窗內清風徐來,竹簾翩動,素屏生輝。
沈云舒一路過來四處打量,與其他宅子并沒有有什么不同,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道:“莫姑娘,在看什么?”
“回殿下,奴此生第一次進王府,王府的金磚玉瓦,一草一木都覺得新奇,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沈云舒低聲道。
“絳珠。”江泊青喊道。
不到一會兒,便出來一位杏眼桃腮,顏如芙蓉的女子,那女子看到沈云舒也是一驚,轉瞬便向江伯青行禮:“參見殿下。”
“這是府上新來的琴師莫晚,這幾天你帶帶她,千萬別在魂香宴出了岔子。”說完,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絳珠做了個請的姿勢:“莫晚姑娘,請隨我來。”
沈云舒點點頭,到了女院時,有好多人都探出頭來看,有人小聲道:“晴兒姐姐,剛失蹤沒幾天就來新人了。”
“殿下說是山賊把晴兒姐姐擄了去,至今還未找到。”
……
“夠了,過兩日就是魂香宴了,都別出了岔子。與其關心別人,倒不如多練練功。”那女子紅色紗衣,頭戴金釵,倒是有點像管事姐姐。
“墨玉姐姐,她好美呀!”
那紅衣女子沒有說話。
沈云舒隨口問了問:“絳珠姐姐,為什么你們的衣服與他人不同?”
“我們是樂妓,平日里俸祿比普通的婢女多一倍,殿下平日酷愛音律,自然待我們不同。”
不知不覺已走到一扇門前,推開門,里面的空間很大,陳設齊全,沈云舒隨絳珠進去。
只聽他又道:“先前的琴詩失蹤了,你便先在這住下吧。你是新來的,別去招惹他們。尤其是愛穿紅衣服的那位,她叫墨玉。”
絳珠在幫著沈云舒鋪床,沈云舒微笑道:“多謝絳珠姐姐提醒,莫晚明白了。”
過了會兒:“姐姐,殿下……要舉辦的那個晚宴到底是什么啊?”沈云舒試探的問道。
絳珠坐下來,慢慢道:“魂香宴又名艷歸宴,是殿下用來廣結江湖中人的宴會,每年都會給江湖中有名的人物遞請帖,我們舞妓與樂妓會在宴會上晝夜奏樂伴舞,若是哪位公子鐘意誰我們當中的那個人便要去服侍他。”
“魂香宴幾時興起的?”
“去年。他們會在府上住幾日,殿下會帶他們去瑯琊山。”
“哦。”沈云舒思索了一會兒,又聽她道:“好了,拿上你的琴,你是新來的,我們也該把以前的曲子練練,這幾日你也別亂走,尤其是殿下的書房,沒有他的允許,不能靠近半分。”
“謝謝姐姐提醒。”
沈云舒拿上琴,便跟著絳珠出去了。在出去之前,沈云舒注意到了絳珠枕下露出的東西,匆匆撇過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偌大的房間中,樂生曼妙,歌舞升平。
在她們進去之后,所有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看向這邊,沈云舒低頭行禮:“莫晚見過各位姐姐。”
為首的那位女子身穿紅色舞衣,外罩一層輕薄的緋紗,美艷大方,楊柳細腰。
墨玉看著沈云舒的臉,心生嫉妒,暗道:狐媚子。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掃把星來了啊。”一道譏誚的聲音響起,周圍的人都在掩唇譏笑,不過有幾位倒是沒有什么動作。
“谷雨,不得無禮。”墨玉招呼道。
眼見她扭著細腰過去,拉起莫晚的手,溫柔道:“莫妹妹,快過來。她身上的煞氣重,可別影響到妹妹。”
“墨玉姐姐,莫晚……不信鬼神。”沈云舒不好意思道。
“莫晚,別不識抬舉,我們墨玉將來可是要做王妃的人。”谷雨叉著腰道。
“就是。”有些人也跟著附和。
“別胡說。”墨玉一臉羞澀的說道,接著又道:“莫晚妹妹,我們快來練曲子吧。”說完,拉著沈云舒的手就往里走,沒管她身旁的絳珠,沈云舒回頭看了看絳珠,看見她已經坐獨自走到箜篌處坐下,臉上并無過多表情。
沈云舒挑眉: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沈云舒彈的曲子是《揚州慢》,曲調緩慢,隱隱地透露出傷感之情,宛如子規啼血。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接著是箜篌聲,琵琶聲……
長廊下,江伯青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身穿黑衣的杜辛從外面進來,走到江伯青身旁,輕聲道:“殿下,屬下查清楚了那個莫晚的確是個孤兒,屬下也拿了畫像,讓街坊鄰居瞧了,沒有問題。”
江伯青慢悠悠的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杜辛連忙扶他起來。江伯青道:“那邊最好,請帖可都送到了各位高人手中?”
“回殿下,送到了。”
“羽林軒那位這次可會來?”
“屬下不知,羽林軒的人接了帖子,沒有回話,殿下那個人真有那么重要,非要您三番五次的去請?”杜辛小心的問道。
“樹大好乘涼,若宋羽成了我們的人,為我們所用,到時候主人也會對我們贊賞有加,另眼相待。”
“殿下英明。”
江伯青笑了笑,笑容中流露出險惡,衣冠楚楚,人面獸心。
江王府的伙食也是不差,紅燒肉,魚香茄子,冬筍湯……沈云舒拿著碗大快朵頤,吃相有些難看。坐在一旁的驚蟄驚嘆道:“莫晚,你是有多久沒吃飯了。”
“唔……”沈云舒的嘴鼓鼓的,不好說話,就用手比了個數字。
“兩天!你也太慘了吧。”驚蟄不禁心疼起來。
對面的潤梅也忙夾了一塊肉,放在沈云舒的碗里道:“慢點吃,別噎著了。”
“謝謝潤梅姐姐。”
這時絳珠進來了,穿著嫩綠色衣裙的谷雨笑道:“哎呀,絳珠姐姐,今日怎么這么慢?已經沒有飯了喲。”
絳珠看著她們桌上的飯,冷笑道:“豬才需要吃那么多。”
“你!”谷雨有些氣急敗壞,揚起手就要過去打她。
沈云舒拿了個雞骨頭彈了過去,正好打到谷雨的腿彎,她腿一軟,向前撲去,絳珠也閃到一旁,隨之即來的是谷雨的慘叫。
驚蟄小聲道:“狗仗人勢。”
墨玉拍了一下桌子:“夠了!絳珠,你這是在指桑罵槐誰呢?你別忘了我們當中誰說了才算。”墨玉站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說的那些腌漬事。”
墨玉從身后拿出鞭子,用力朝著絳珠的方向打了過去,但鞭子卻沒有落到絳珠身上,而是被杜辛給攔下了。
隨之到的人有江泊青,身后是潤梅,江伯青黑著臉,冷聲道:“用飯都不讓人安生!”
“殿下,恕罪。”墨玉連忙跪下,其余眾人也都向江伯青行禮。
“杜辛,領谷雨下去。墨玉,你跟我出來。”江泊青看了看其余的人道:“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給我安分點。”
“是!”眾人齊聲道。
等他們走后,驚蟄去拉絳珠過來用飯。沈云舒放下碗筷,向她們道別后離去。
沈云舒的漫步走在庭院中,幾株金菊開得正艷,沈云舒頓了頓,輕聲道:“出來吧!”
寒月從樹上飛身下來,笑道:“沈小姐好耳力,這都聽見了。”
“你來有什么事?”
“主子查到與夏夷國來往的書信就在江王的書房中,想請沈小姐幫忙去探探。”寒月遞給沈云舒一張紙。
沈云舒接過之后看了看,道:“我知道了。”
“呃……主子還說沈小姐萬事小心,有危險立即發信號,他會立即趕過來。”寒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頭。
“知道了,替我謝謝他。”
“好,告辭。”說吧,寒月便躍上房頂離去,沈云舒也往回走。
今日事后,墨玉果然安分了許多,而那說話尖酸刻薄的谷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人也不敢妄自評論,只好當做什么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