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朝本來對江湖比賽沒什么興趣,只是為了陪妹妹,見謝家人沒有退場的意思,他無聊地打著哈欠。
看周圍人熙熙攘攘,加上明媚的陽光倒叫他有些困了。
畢竟這兩個月又是官考又是全神貫注處理了些堆積的政務,加上幾個禮拜連夜趕路,饒是精神一向旺盛的花君朝也受不了了。
這幾日的休息都沒能把他的精力補回來。
讓他難得用一種厭厭的神色說話:“你們不是比完了嗎?還待在這兒做什么?”
花君寒這才發現表哥的狀態不大好,有些心疼,愧疚他這樣異常的精神狀態都是因為操心她。
她小步一蹭一挪到花君朝身邊,伸出食指輕輕戳他手臂,用抱歉的神色道:“表哥若是累了便先回客棧休息吧。”
面對妹妹,花君朝馬上揚起一抹微笑,隨便抬手揮了揮以示自己沒事。
看著這倆有血緣關系的兄妹互動,花君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啊,他承認他是有些酸了。
同時也很好奇花君朝為什么沒向舅舅舅母鬧著要個妹妹的。
然而他也這么問了。
面對表哥,花君朝壓平嘴角又打了個哈欠:“這個啊,有五成幾率開出來是個臭小子,不確定性太大了,再說了我已經有暖暖妹妹了,再來一個沒必要。
“很小時我就跟爹娘說,讓他們不要再要孩子了,若是女孩也就罷了,若是男孩,他們不怕我欺負他以至日日讓他哭,不怕我們以后分家產鬧得天崩地裂也行。”
嗯,這個回答就很花君朝。
謝玄答道:“我們雖然比完了,但千山闕里還有其他人,我們得看著。”
“行吧,”花君朝又是一個哈欠,眼角隱隱有淚花閃著,“我陪我妹等著。”
隨著日漸正中,陽光頂著腦袋曬,很是晃眼,晃得他腦袋暈乎乎的。
他四下看看,木樓里雖人滿為患,但好歹還有個遮陰的地方。
于是扯扯妹妹的袖子,道:“欸欸,我們去那邊,那邊不曬。”
事實證明,花君寒果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一些不必要的苦那是吃不了一點。
她看看謝玄和哥哥,想去又不好意思走開。
花君陽明白她的意思,抬頭揉揉妹妹的頭,應允道:“去吧,我跟著他們等。”
枝虞從紅糖手中掙脫,往鳩尾方向移了移,眼神放光,看得鳩尾一激靈,忙往后退。
鳩尾:你不要過來呀!!!
枝虞翻了個白眼,“怕什么,休戰休戰。”
然后賤兮兮笑道:“公子,我和鳩尾站在這兒也沒用,和花大小姐去木樓了。”
“可以,但......”謝燁想起枝虞的罪惡行徑,痛惡道:“你們要是再打起來,后果......”
“知道知道,”枝虞笑嘻嘻到鳩尾背后,伸直手臂推著他肩膀前行。
鳩尾滿臉抗拒,但見她沒有做什么多余的,也就由她去了。
到花君寒他們面前,她偏頭笑嘻嘻道:“走啊,我們的人在木樓占了位子,我們去搶他們的。”
雖然很不講道理,但花君寒“覺得”表哥肯定很喜歡這樣做。
她瞬間揚起笑意,“那我們走了啰。”說完立馬扯住表哥袖子往木樓那邊拉,和枝虞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花君陽冷笑著看他們離開,接著露出無奈的表情,小聲嘀咕道,“小沒良心的丫頭。”
*
看了幾場,花君寒到底對武斗什么的不感興趣,無聊地與枝虞聊了兩句。花君朝早就開始打瞌睡了,只是偶爾被吵鬧的環境驚醒,看得花君寒直發笑。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戴著半臉面具的人上來報告。
“枝虞領主,鳩尾領主,公子讓你們下去,說是日中……”
枝虞兩眼放光地搶答:“吃午飯了!”
其實她們兩個姑涼家剛才吃過一些糕點了,但中原的飯是真的好吃啊,枝虞表示她還能吃的下。
她到中原來,水土不服,嫌中原人規矩太多,衣服也是寬袖長裙擺,里三層外三層的,連說話都要互相看臉色,實在麻煩。
但,昭華,特別是大城鎮的美食,枝虞是完全沒有抵抗力的。
“是,是……”
那人應著聲,又轉頭對著花君寒他們,“公子說了,花家人一起。”
這人戴著的面具與上次鳩尾帶來圍攻追擊花君寒的人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樣,讓花君寒想起那段十分糟糕的記憶。
她臉色立馬黑了起來。
一旁的花君朝被吵醒,張著懵懵懂懂的雙眼,一下子從躺椅上跳起來,下意識問:“吃,吃飯了?”
花君朝這一下死動靜將花君寒從回憶里拉回來。
她臉上恢復笑意,伸手搭上表哥的肩膀,瘋狂搖晃,嘴里大喊:“哥,哥,清醒一點吃飯了!”
他們一邊向下走一邊討論武城什么吃的比較出名。
說到這個,花君朝可來精神和同為美食愛好者的枝虞相談甚歡。
剛走到一樓與二樓的梯子,花君朝感覺到前方有人堵在路口,樓梯口本就窄,那人一擋,花君朝就過不去了。
因聊得投入,他只微微轉過頭,“誒誒,老兄麻煩讓讓。”隨即又轉回頭與枝虞爭論“甜食和辣菜哪個更好吃”。
后面的花君寒見前面停下了,踮起腳尖從表哥肩旁探頭看是怎么了。
“嗯?怎么不走了?”
然后就與那個眼神如利劍般鋒利的男子對上眼。
哦豁,這個,好像是花君朝那個頂頭上家。
她馬上縮回頭,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花君朝。
“怎么了?”花君朝正準備回頭,突然余光瞟到了什么東西。
沒錯,東西!
“艸,”他低聲暗罵,隨即僵硬地回正視線。
艸艸艸艸!
這條擋路的“狗”正是柳星鳴!
他原本揚起的嘴角一下子垮下來,臉色一時間陰沉得有些可怕,讓花君寒見了都懷疑這真的是她那個平常像二傻子一樣的表哥么。
但僅僅一瞬,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勾了勾嘴角,重新揚起燦爛的笑容,同時有些尷尬地開口:“哈,哈哈,柳巡按,好久不見吶。”
柳星鳴寒眸冷冷,用不帶什么感情色彩的語調開口:“不是很久,早上才見過。”
花君寒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表哥吃癟,嘴角瘋狂上揚。
又反應過來她應該以堅定不移的姿態站隊表哥的,于是抬手放在嘴前掩飾著,嘴角那是沒能平復半點。
不過叫他們吃驚的竟是柳星鳴不是專門來蹲守花君朝的,“花大小姐,殿下有請。”
花君朝馬上挪步,將妹妹完全藏在身后,笑道:“殿下有什么事,指示我就好,若是花商的事,花家二把手此時就在下面,殿下也可以找他談。我妹妹她最近才治好病,家里的生意她現在還不大了解。”
因為在樓梯上,柳星鳴的位子偏低,他只能微微抬頭才能看到花君朝的眼睛。
此時,這雙眼睛的主人死死的盯住他,似乎在警惕他。
雖然柳星鳴是處于下方的那個,明明是很弱勢的站姿,他卻站出了高花君朝一頭的氣勢。
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是那種雖然柔和但密不透風的、像大海的氣勢。
花君寒見過有這種氣勢的大多是有儒學造詣的一些老先生。
若是在年輕人身上,只能證明這個人城府極深,做事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危險!
柳星鳴淡淡回答:“殿下說了,花大小姐必須到……”
他目光掃視四人,最后視線定格在花君朝臉上,繼續道:“至于其他人不重要,沒必要去。花君陽和千山闕兩位公子也在。”
花君朝聽得差點壓不住脾氣,什么叫不重要!
既然如此,花家兄妹是肯定會去了。
一旁枝虞揮揮手吸引柳星鳴的注意,興奮開口:“殿下請吃飯嗎?”
“日中了,這是自然,”柳星鳴點點頭。
枝虞馬上表示會去。
一直跟在他們身后卻許久不開口的鳩尾也問道:“我們公子也在?”
柳星鳴微微皺頭,似乎對他接受信息太慢的反應很不滿意,但還是回道:“謝燁也在。”
“那我也去。”
柳星鳴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在前面帶路,在轉身那一刻又瞟了花君朝一眼,看得花君朝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混蛋不會參他一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