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初心弦仿佛被猛烈地撥動了下,她下意識地張唇。
在喚出名字的那一刻卻又下一秒閉上,眉梢間浮現(xiàn)了一抹不慍的懊惱,眸色也跟著沉了沉。
瞧見她,江鄞微擰了下眉,問:“想出去?”
“不想。”
她簡單地回了句,轉(zhuǎn)身便想進門,男人沒攔她,聲音卻從背后再次響起,“吃藥了嗎?”
“規(guī)矩得很。”
她扯唇,要關(guān)門時,視線再次與他撞上。
江鄞:“江承臻不會想看到你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振作起來好嗎?”
“你有什么資格提他?”
“砰”
話音剛落的瞬間,眼前一片陰影毫無征兆地落下,他突然被黑暗籠罩,看不清方向。
江鄞垂眸,情緒不明。
葉云初最后那句話卻停留在他耳畔久久不散。
“你有什么資格提他?”
他沒資格。
都是他的錯。
小時候,他總以為自己能保護好夏可音,最后這輩子他們都沒再相見。
長大后,他總以后自己能保護好江承臻,最后他連救他的就會都沒有。
他從小到大自以為是的強大,最終都沒能抵得過世事的難料,讓他身邊的人一再地離開,成為遺憾。
所以,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葉云初了。
江鄞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夜色徹底降臨,走廊的燈光一連片地亮起,刺痛了他的瞳仁。
他嘆了口氣,抬頭望了望病房門的號碼牌,抬腿正欲離開。
一道沉悶的聲音突然從內(nèi)響起,帶著絲絲的沙啞,她說:“我不怪你,跟你沒關(guān)系。”
聞言,江鄞愣了愣。
然后,他嗯了聲,隔著房門,回了句,“我知道。”
聲音很小,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清,直到再沒了回應(yīng),他這才離開。
那一晚,葉云初關(guān)了病房的燈,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床頭。
四周是摸不清底的黑暗,她都望不見盡頭,什么也看不見。
于是,她開始回憶。
從幼年時期開始
到她孤獨一人結(jié)束
葉云初手里,緊捏著一枚精巧的戒指,生生地將她手心膈出了道痕跡,可并不覺得疼,她還在笑。
笑得失態(tài),極近癲狂。
喉嚨里悠悠揚揚地傳出個調(diào)子,婉轉(zhuǎn)而纏綿,“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fēng),也在等你。”
來來回回,也只有這一句。
“可是江承臻,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么還不來啊,等得我都快睡著了。是不是非要我去找你你才肯來見我一面……”
“明明我倆說好的,你不會騙人的,可你還是騙了我。怎么你們都走了,就留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我該怎么辦。”
“我想起了以前我們好多好多事,突然好想回到過去。但我還想過,未來我們的日子,只是好像,不行了,這些我都得不到了……”
她一個人念念叨叨了許久許久,從剛開始的小聲細語,到后面的崩潰大哭,哭得喉嚨沙啞,上氣不接下氣。
她太痛苦了,痛苦到快要了她的命。
壓抑至極。
后來的那個晚上,葉云初吞了安眠藥,迎著滿天的星星墮入永恒的夢里。
江承臻二十六歲的生日愿望,終究是沒有實現(xiàn)。
他當初許愿,“若有一天,生死來臨,就算自己墮入地獄萬劫不復(fù),也一定要讓葉云初好好地活下去。”
可最后,她還是隨他去了。
蠟燭的光也終究隨風(fēng)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