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廁所!”諸葛果果說著拔腿就跑。
景以柔鍥而不舍地追隨而去,見諸葛果果真的進了廁所,景以柔只好守在廁所外面等她出來,這期間,景以柔也沒忘見縫插針地問諸葛果果:“你剛剛才說要付出的,我就想知道夏耕丘的未來,你就幫幫我吧!”
一陣沉默之后,從廁所里傳來讓人忍不住捏住鼻子的聲音,諸葛果果吭呲吭呲地使著勁。
景以柔沒再追問,而是跑開了,遠遠地守著,就像一只小狗守著正和陌生人聊天的主人,一邊琢磨著諸葛果果的話,一邊想著對策。
終于,諸葛果果跺著腳走出了廁所,看見景以柔,剛想閃身回去,可是遲疑一下,又放棄了,她迎著景以柔的目光,說道:“看到別人的未來并不好玩,尤其是在你明知你什么也改變不了,就像你改變不了一個人一樣,你只能看著未來一次次發生的時候,這就像是看一部悲劇,你明明知道主角的選擇結果會是什么,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地走向悲慘的結尾,你卻無力改變,縱然你能感同身受,可那又怎樣?你還不是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走向死亡,卻什么也做不了。此刻你看到的就是每一個你愛著的人被埋葬進來墳墓,即便他們正在笑著,在鬧著,而你,卻只看到了墳頭上枯黃的野草,是的,沒有什么留下來,沒有什么不會過去,而你失去了過程,只看到了結果,那讓一切變得毫無意義的結果,就像面對美食時,你見到的卻是排泄物;面對花開遍野,你卻看到了滿山枯黃;面對新房子,你卻看見了殘垣斷壁,在你的眼里除了失去,還有什么呢?”
諸葛果果根本就不打算給景以柔回答的機會,她連珠炮似的又說:“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可以擁有很多,其實,除了此時此刻,什么都沒有,就好像天地間的萬物一樣,如果你明明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你會怎么做?就好像這條路,如果明明知道盡頭就是死亡,你會怎么做?難道不走嗎?看見可愛的小孩子,你頭腦里就會出現他老去的模樣,看見花朵,你就會看見它凋零的模樣,友誼在你眼里成了離別的眼淚,親情更是痛徹心扉,直到你生命的結束,你依然忘不了那兩個曾經賜予你生命的人死去時的模樣,愛情就像清晨的露珠,不管是在草尖上,還是樹梢上,哪怕被封存在玻璃球里,也不會永存。我們擁有什么?有時候我不禁問自己,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么?活著,經歷了一切的苦痛與喜悅,然后死去,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么?人生真的比螻蟻的一生更有意義嗎?我的一生比大街上任何一個人的一生會更有意義嗎?意義到底又是什么?或許,意義壓根就是騙人的把戲,是人為了逃避死亡強加給自己的所謂動力。“
景以柔雖然一直保持沉默,可是諸葛果果的這些話就像一根又一根的干柴丟進了景以柔的心頭,而在那里燃燒著生命的火焰,不大一會兒功夫,景以柔的心中便騰騰地燃起熊熊烈火,景以柔只覺得渾身發熱,她卻冷著臉,斬釘截鐵地說道:“為了活下去,人需要意義,你也別說人生沒有價值,不是你說的嗎?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價值,那你去付出呀!全身心不求回報地付出呀!”
景以柔越說越氣,干凈利落地數落道:“就算你看穿了結果,那又怎樣?你看穿了花瓶里正慢慢枯萎的玫瑰,你不屑一顧,可是玫瑰卻為了活下去拼盡了全力。你又為了什么拼過命?為了什么茶不思飯不想?為了什么流汗又流血?你因為得到而喜極而泣過嗎?因為失去而泣中帶笑嗎?如果這些都沒有,你又憑什么說一切都沒有意義?”
正在氣頭上的景以柔說完這些,瞥見了諸葛果果眼里隱隱的淚花,立刻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沖了,輕輕咳嗽一聲,放緩聲音又說道:“就像……就像四季的美不在畫冊里,而在于你真切地走過,生命的美不在終點,而在你投入地活過,你真心實意地活過,以一個柔弱的生命活過,你哭過,鬧過,笑過,瘋過,你做了所有的努力,你把所有的汗水揮灑出去,你把所有的眼淚留給歲月,你把生命還給大地,最后,你終于能無悔地說,我認真地活過,以我自己的名義,用我的血肉之軀。我把生命獻給了我所熱愛的一切,我毫不保留地愛過,又毫不惋惜地放手,我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熱情,投入了所有的能量,現在我想休息了。不!不是現在休息!”
景以柔不放心地提醒道:“是拼盡全力過后的休息!無所事事的休息只能讓你無聊到發瘋。師姐說過,人來這個世界,不是來休息的,就好像精妙的機器被創造出來不是為了閑置的。它的價值在于投入生產,人的價值在于投入生活。我來問你,你真的有用心地生活過嗎?你有多久沒有認真地嚼過嘴里的飯菜了?你能品嘗出白開水的味道了嗎?你能感受到腳在鞋里的感覺嗎?你緊握的雙手能感覺到自己掌心的熱量嗎?不,你沒有!你不過選擇了發呆!”
景以柔說完這些話,砸吧砸吧嘴,就像在品嘗這些話的味道,結果是她有些難以置信,這些話居然是從她自己嘴里說出來的?她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是呀!”師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前院,滿臉欣慰地看著景以柔,又看向諸葛果果,她說道,“為什么不能把自己當成自己小說里的主角?寫一本屬于自己的小說,在你的筆下,每一秒都有屬于它獨特的味道,每一次撫摸都有不同的感觸,每一次的呼吸,你都能賦予它美好的意義。讓你的生命因為這些不同的感受鮮活,讓你的臉上因為好奇而常掛笑容,沒有幾十年如一日,而是時時有精彩,刻刻有感動,因為你還有心跳,因為你還有味覺,因為你還有嗅覺,因為你沒有習以為常,你像個孩童一樣,找出精彩,看出美好。當有一天,你不得不合上你的小說,給它一個結尾,你能安詳地說,真是好奇,我的未來會如何?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再也沒有了未來,可是你知道,他們錯了!就如同在他們眼里枯燥的生活,在你眼里從來都是絢爛如花,誰能說死亡不是呢?你還可以笑著說,我真是需要休息了!”
師姐微微一笑,溫柔地看向諸葛果果和景以柔,她說:“既然生而為人,就應該真誠地去面對人生的一切,包括無法避免的苦痛,就像一棵樹也要面對自己無法移動分毫的事實那樣!有時候,我不禁想,或許我們不過是缸里的一尾又一尾的魚,因為有了我們,魚缸里才鮮活,這個世界也活了起來,我們欣賞著魚缸布景之美妙,贊嘆著過濾設備的精妙,偶爾也能窺見一眼魚缸外的世界,或許老天也需要和別人分享喜悅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呀!師姐說得太好了!”景以柔點頭如搗蒜,然后,她輕輕攬住諸葛果果的肩膀,親昵地問道,“所以,夏耕丘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諸葛果果答。
“你不是能看到未來嗎?”景以柔訝然。
諸葛果果點點頭,“可是我需要碰觸才能看到別人的未來。別,你不會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景以柔剛想握住諸葛果果的手,一聽此話,便質問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想?”
諸葛果果朝景以柔咧開嘴笑,說道:“未來不會核戰的,起碼我活著的時候不會。”
“你怎么知道我會問核戰?”景以柔一側腦袋,“哦,你能看到自己的未來,那……”
“妖界不會和人類發生戰爭,起碼我活著的時候不會?!敝T葛果果回答道,“可是人間也不會太平,我會努力活到八十五歲,謝謝你!”
“和你說話真是太省力了!”景以柔眼睛一瞇,想要拍諸葛果果的肩膀,暗自用了十足的力道。
可是諸葛果果不僅輕松地躲開了,而且穩穩地扶住了景以柔,低頭看著景以柔,她說:“未來其實并不穩定,每個人就像一粒小石子,不同的石子,不同的位置,投入同一條河流中產生的水波紋也是不同的,況且還有那么多石子……”
“未來在不斷的改變?”景以柔站直身子,“這么說,你也說不準?”
“一個將過去現在和未來同時背在身上的生命,終將背負著自己做過的一切走向生命的終結,過去造就了今天,而今天又將左右著未來……”諸葛果果看了景以柔一眼,鄭重地說,“我希望你能左右未來,而不是給自己套上名叫‘未來已來’的枷鎖?這是上官師姐的話。”
師姐朝自己豎了大拇指,驕傲地點頭,頗有一種“我就是這么牛”的味道。
“可是我就是想要左右未來,才要你幫我預言未來的呀!”景以柔不服氣地說道。
“你想依靠我左右你的未來?”諸葛果果的表情像是聽到了景以柔喜歡吃蒼蠅,她不解地問,“你要交出人生的主動權?”
“我沒有呀!你告訴我未來,我來左右!”
諸葛果果一聽,疑惑地問:“這還不是依靠我,還不是要交出主動權?”
“這怎么能一樣呢?”景以柔有些煩躁,因為感覺自己和諸葛果果完全不在一個頻率上。
“怎么不一樣?你想要用預言來控制你自己,不是嗎?你要知道,預言能控制你,不是因為預言準確,而是因為你選擇相信,希望相信,需要相信。人在最軟弱的時候,最容易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而且只要人想要相信一件事,就一定可以找到各種值得相信的理由,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事情,也可以找到一個邏輯讓它跟自己相關,所以,以柔,不要被預言控制了人生……”諸葛果果也撓頭了,朝天瞅了一眼,停頓了一下,對師姐說,“哦,師姐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別呀!你說,我聽!”師姐急切地搖手,“我覺得看戲很適合我?!?
諸葛果果想了一想,說道:“剛剛,我才意識到,我這樣提前說出本應該是你說出的話,其實是在隨意干涉你的人生,我不能這樣做的?!?
師姐托著下巴,一琢磨,回答道:“有道理!如果不需要我思考,那我要怎么說出來?如果我不說出來,這怎么能算是我的經歷?缺少了這些經歷,我還是原本的我嗎?”
師姐見景以柔一臉思索,便又說:“過去的經歷塑造了今天的我們,同樣的,我們今天的選擇也塑造著未來的我們,不是嗎?”
師姐說到這里,輕輕將手搭在景以柔的肩膀上,溫柔地看著景以柔的眼睛,說道:“你說,要果果來預言未來,你來改變,你知道這像是什么嗎?就像是你雙手握著方向盤,卻自戳雙眼,要果果來為你指路,就算你能安全開到終點,這能算你真正地體驗過開車嗎?當你疲于應付時,你又要怎么認識和體驗人生?”
景以柔松開一直咬著的下唇,開口道:“師姐說的都對!可是我真正想要預言的不是我的未來呀!我是想要知道夏耕丘的陰謀,這可是關乎妖界和人類的大事呀!”
“以柔,我們要允許一切發生!”師姐認真地說。
“即便后果很嚴重?”景以柔氣憤地說道,她不明白一向很積極的師姐,怎么就這么軸?
“你怎么知道你干涉后,情況就不會變得更嚴重?”師姐問。
“可是你也不能保證干涉以后就一定不會好轉呀!”景以柔伶牙俐齒地反駁道。
“沒人能夠保證……”諸葛果果嘆口氣,說道:“以柔,謝謝你信任我,可是未來太復雜,我真的參不透好與壞……”
景以柔斜睨一眼諸葛果果,直接逼問道:“你就告訴我,夏耕丘想干嘛就行了!”
諸葛果果凝視著景以柔的眼睛,終于她像是敗下陣來,頗為無奈地說道:“每個人都是一環,未來是所有人一起創造的。如果我告訴你,你會后悔,我也會,我們要對抗的或許是整個妖界,整個人類……”
“別廢話,你就是害怕了!”景以柔一針見血地說道。
“對!我害怕!”諸葛果果突然換了一副腔調,就像換了一副面孔,亦或是一把扯下了脫俗淡然的假面具,她急躁地訓斥道,“我吐了,好不好?大兄弟,我說,咱能別問了嗎?你是想要害死誰?怎么好好說話就不聽呢?我告訴你,我根本就做不到讓所有的壞事不發生,你懂不懂?”
“我們尊重一下果果吧!”師姐打個圓場。
景以柔雖然還是搞不懂這兩人為什么要抗拒預言未來,不過,諸葛果果既然都這么說了,她覺得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了,便放棄了追問,可是,她并沒有放棄自己的立場。
當天晚上,景以柔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站在兩道鐵軌中間,手里握著一根拉桿,腳下的大地在震顫,一列長長的火車像發瘋的公牛疾馳而來,它的前方軌道上有六個孩子在玩耍,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火車就要來了,景以柔扯著嗓子地大喊大叫,卻沒能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而另一道鐵軌上有一位拾荒的老人在踉踉蹌蹌地走著。
一個聲音告訴景以柔,拉動拉桿,火車就會轉變軌道,那個老人會被軋死,如果不拉,那六個孩子將全部死去。
時間緊迫,景以柔來不及細想,手顫抖著拉下了拉桿,火車呼嘯而過,在痛苦的尖叫聲中,那位老人成了犧牲品。
景以柔摸了一把臉,像是被噴了一臉的鮮血,她望著自己已經失去知覺的手,她殺了人?
“以柔,你剛剛殺了一個人,你知道嗎?”小乖乖顯了身,還是景以柔印象里細胳膊細腿的模樣。
景以柔哭了起來。
“你為什么殺人?”小乖乖問。
“我……我不想的……可是,我想救人……”
“想救人就可以殺人嗎?”小乖乖嚴厲地說,“你為了救那些犯錯誤的孩子,就殺了一個無辜的老人?”
“我錯了!”景以柔哽咽著,痛苦不已,“我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那……我們重新再來一次吧!”小乖乖說著,軟軟的細胳膊一揮,火車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老人也死而復生,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狀態,拉桿也回到了景以柔的手里。
景以柔像是觸電般松了手,直到那六個孩子被呼嘯而過的火車一個個碾入鐵軌。
“我居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景以柔癱倒在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可那些可愛孩子的臉龐還是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一同出現的還有他們的慘叫,就這樣沒了?死了?他們還沒來得及長大!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還沒有好好和爸爸媽媽告別……不應該的!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景以柔松開自己的臉,爬起來,目光堅定地說,“我要再試一次!”
小乖乖沉默地揮了胳膊,一切都回到了原位,包括握著拉桿的景以柔,下一秒,她丟下拉桿,跑向那些小孩子,可是無論她怎么驅趕拉扯,孩子們都不肯離開鐵軌,火車呼吼而來,景以柔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切又回到了原位,景以柔依然手握著拉桿,她看了一眼那些孩子,同時,拉下了拉桿,又飛跑過去攙扶那位老人,可是老人像是長在了鐵軌上,根本拉扯不動,直到火車呼嘯著撞到景以柔,他也沒能被拉扯動半步。
一切又恢復了原狀,景以柔卻握著手里的拉桿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她扭頭看向小乖乖,皺緊的眉頭里寫滿了困惑,她問:“我為什么一定要參與你設的這個游戲?”
小乖乖不解釋,反而朝著景以柔笑,說:“是呀!為什么?”
景以柔松開手里的拉桿,喃喃地說:“憑什么要我決定別人的生死?憑什么?”
“憑什么?”小乖乖笑著說,“就憑你手里握著那根拉桿!是你自己把它抓在手里的呀!”
“我不要握著它!”景以柔嫌棄地看了一眼那根拉桿。
“以柔,你知道嗎?”小乖乖又笑,眼神里卻帶著淡定與漠然,頭頂著那團閃亮的光環,她說,“我在靈蛋的世界里,學習的第一個課題就是不企圖操控一切?!?
“不企圖操控一切?”景以柔一時間想不明白小乖乖的話。
“是呀!”小乖乖走到景以柔身邊,景以柔本能地蹲下身來,抱住了小乖乖,小乖乖將下巴在景以柔衣領處蹭了蹭,說道:“以柔,我們沒辦法操控一切!”
“我沒有!”景以柔反駁完,又覺得小乖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可還是忍不住地替自己解釋道,“我只是想要一切都變好,想要壞事不發生,想要……”
“以柔,你知道人為什么容易不快樂嗎?”小乖乖說完將頭埋到景以柔懷里。
“為什么?”景以柔極為配合地問道。
小乖乖仰起脖子,柔情似水地說道,“因為大家都只允許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發生!”
“這不是應該的嗎?”景以柔疑惑地問,“誰不想萬事如意?”
“可是如果萬事如意了,人又怎么在做出的每一個選擇中尋找自己?在犯下的每一次錯誤里認識自己?在痛苦掙扎里成長自己?”
“尋找自己?認識自己?成長自己?”
“是呀!我們靈蛋一生都在尋找自己,認識自己,期望在生命結束前成長為自己,可是你們人真的很奇怪,你們的眼里有很多很多東西,可是卻獨獨沒有自己?!?
“我們心里有自己呀!”景以柔解釋道,“我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自己呀!”
“真的嗎?”小乖乖問,“那你了解自己的優缺點嗎?懂得自己內心的需求嗎?能接納自己的不完美嗎?能堅守自己的與眾不同嗎?能深愛自己的一切嗎?會尊重自己嗎?會相信自己嗎?會依靠自己嗎?會放過自己嗎?”
景以柔慚愧地搖頭,真誠地說:“我還做不到!不過,我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小乖乖又蹭了蹭景以柔,說道,“我該走了!”
景以柔不由地抱緊了小乖乖,可是小乖乖堅定地和景以柔告了別,她說:“我從未離開你,我一直都在。”
“可是我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我不信!”景以柔抱著小乖乖說什么也不撒手。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送給你這個夢境?”小乖乖說完,笑著化作一團光,就如同她當初消失那般不見了。
景以柔從夢中醒來時,夢里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她記得小乖乖學習的第一個課題是不企圖操控一切;記得小乖乖說要在做出的每一個選擇中尋找自己,在犯下的每一次錯誤里認識自己,在痛苦掙扎中成長自己;記得小乖乖說過自己從未離開,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