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開放的社會背景下,興起了一場思想解放的浪潮。
狂飆突進式的創作熱情席卷整個社會,許多大學校園的詩歌、文學創作堪稱如火如荼、此起披伏,當然不可避免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思潮,扭曲價值觀讓年輕人迷失方向。
禁錮和開放碰撞出一代人對于精神世界的狂熱。
班級元旦聯歡晚會就是一個很好的社會縮影。
文學系和哲學系的節目最豐富多彩,物理系和數學系的節目簡直讓人慘不忍睹,倒是外文系的節目可圈可點。
班級女生多,唱歌跳舞的節目就多了一些,也有表演相聲的,只不過其表演程度比脫口秀好不到那里去,現在德云某社還沒誕生,小品相聲的內容空洞乏味。
李三江作為班里唯一的男生,出了一個男生獨唱的節目。
歌曲的名字叫《萬疆》。
沒有專門的樂器,班里的同學找了臉盆、茶缸、飯碗附和著他的調子敲打著。
“紅日升在東方其大道滿霞光,
我何其幸甚生于你懷,
承一脈血流淌,
……
觀萬古上下五千年天地共仰,
唯炎黃心坦蕩一身到四方,
……
唯華夏斬鋒芒道路在盛放?!?
李三江渾厚的男中音中流露出濃濃的愛國情懷與華夏信仰深深觸動聽眾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字里行間歌頌著祖國的偉大與輝煌。
“我何其幸,生于你懷,承一脈血流淌,難同當,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吾國萬疆以仁愛,千年不滅的信仰?!?
真摯動人的詞曲講胸中的愛國情感抒發得淋漓盡致。
隨著第二遍的開始,全班同學很快融入這種氣氛中,忍不住加入這種大合唱中。
其氣勢磅礴渾厚,頗有沖天凌云之志,煥發著青春的熱血。
李三江被眾人的氣氛感染著,不得不一遍一遍的領唱,以至于到最后都欲罷不能。
《萬疆》過后,剩下的節目乏善可陳,眾人幾乎再也沒有心情欣賞了,而是圍著他讓他把這首歌的歌詞寫在黑板上。
這還不算,寫完之后,還得讓他一遍一遍的領唱。
好好的一個元旦晚會,愣是被他當成音樂課。
《男兒當自強》、《萬里長城永不倒》、《中國人》、《中國心》這種豪邁且帶著大國民族感情的歌曲還沒面世,他的這首《萬疆》就是愛國歌曲中的里程碑。
接下來的這幾天,這首歌響遍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很多外系甚至外校的學生專門跑過來詢問這首歌的原創作者。
李三江自然不會這么不要臉的把這首歌據為己有,他只能撒謊說是從別處聽來的,如果具體問道從何處聽來,何人唱得,他就打馬虎眼了,再說了,他也不想成為明星,那樣的話就不符合他低調做人的原則。
他屬鴕鳥的,能躲就躲,恨不得別人把他當成小透明。
茍才是王道。
直到有一天一群穿中山裝的人找到他,要把這首歌收錄到愛國歌詞名錄中,李三江還能說什么,當然極力配合了。
從那之后,他再也不敢隨便浪了。
幸虧他唱的是愛國歌曲,要是唱那些情啊、愛啊、思念之類的歌,肯定被劃入靡靡之音的,到時候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元旦過后的半個多月,李三江這邊的收入一直保持的很穩定,每天七八百塊的收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成為了人人炫耀的‘三高’萬元戶,不過,他不敢浪,這些錢他也不敢存銀行,只能在外面租個房,挖個坑,把錢藏在地板磚下。
這天,他又被輔導員杜萍抓去當苦力了。
今天是周末,杜萍要去商場買雪花膏摸臉,缺個騎車的。
天氣轉涼,大街上很多人都穿上了薄棉襖,李三江也不例外,里面是開了線的破毛衣,外面是油膩膩的軍綠色棉襖。
縮著脖子,迎著老北風在路上艱難的蹬著自行車。
“杜姐姐,你這是虐待童工,為何老是抓我當苦力?”
天氣很冷,他又沒帶手套,只能把手縮在袖子里。
法律規定十八歲為成年人,他才十六歲,所以屬于童工范疇。
杜萍美滋滋的坐在后面,聞言,翻了翻白眼。
“你還童工?”
“你和凌瀟瀟做那種事的時候,怎么不說自己是未成年人?”
李三江聞言,臉色一黑。
“杜姐姐,你怎么又提這茬,這事都過去了那么久,你怎么還往我傷口上撒鹽?”
“哼!這事我會記一輩子,甭想讓我忘記?!?
“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凌老師都還沒說什么呢,你怎么倒先生上氣了?”
“那是因為凌老師不知道你倆干的好事,要是知道的話,你覺得她會放過你?”
李三江聞言,沉默不語。
凌瀟瀟是凌惠平的心尖寶貝,要是讓她知道她精心呵護的一朵溫室花朵被李三江這頭豬給拱了,那還不得找他拼命?
“杜姐姐,你不會告訴凌老師吧?”
“哼,那就看你表現了?!?
杜萍拍了他一下后背:“磨蹭啥呢,生產隊的驢都沒你這么慢的?!?
“我手冷啊?!?
李三江抱怨道。
腳下賭氣似的用力蹬了一下,車子一下竄出去老遠。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商場,花了一毛錢存放自行車,兩人就進去了。
杜萍先是給自己買了一瓶護膚霜,類似于大寶SOD蜜的那種,白色的陶瓷罐子里是雪白的護手膏,抹在手心里搓幾下,整個人變得香噴噴起來。
杜萍也想給他買一瓶,被他拒絕了。
他在班里夠招蜂引蝶的了,要是再抹上那玩意,那幫女人還不得把他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兩人來到二樓,杜萍挑了一身紅色的工業毛衣遞給他。
在他身上比劃了幾下,覺得這個顏色挺適合他的。
“那邊有個更衣室,去試試?!?
李三江看是紅色的,下意識的想拒絕,但是碰到杜萍那吃人眼神后,立馬乖乖的試衣服去了。
這哪是什么更衣室啊,墻角扯上一塊布,人就在里面換衣服了。
不一會兒,李三江就出來了。
杜萍眼神一亮,眸子里上過一絲歡喜。
“不錯,很適合你?!?
不管李三江同不同意,杜萍讓服務員抱起來。
服務員懶洋洋的遞給他一個油皮紙袋。
“進口羊毛衣,十三塊七毛錢?!?
“這么貴?”李三江驚道。
這幾乎相當于他半個月的補貼了。
說實話,別看他賺得這么多,要是讓他花這么多錢買這么個破衣服,他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又不讓你掏錢,衣服是我送你的?!?
杜萍翻了翻白眼,直接掏錢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