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從明天起,開始多多碼字)
風邪這里有一把習武專用的石刀,今日一整天,陸肅一直都在拎著那把重量頗大的石刀,按照風邪所傳授的幾個招式要領,接連揮舞,到了傍晚時分,手臂已經連抬起的力氣都沒了。
風邪走入屋中,轉身出來時,端著一盆水質渾濁,散著一股刺鼻藥草味的水。
“阿肅,這是用藥材調配出來的藥水,你把雙臂伸入里面,浸泡一刻鐘,這樣恢復更快,省得傷了皮肉筋骨。”
整個鎮上,或許水源頗為缺乏,但是風邪這里,一點不缺少水。
陸肅湊上前來,探頭一望,腦海中想起俗世拜師習武時,每天都會浸泡的藥浴。
祀世、俗世之間共通特性。
風邪把盆放在桌上,看著陸肅坐在石凳上,雙臂泡在里面,他自己則是點上一根煙,坐在一旁。
“這些藥物配方出產自杏林城,效果還算不錯。”
杏林,醫者醫事也。
陸肅對于這個詞匯,并不陌生。
‘原來這些藥方出自杏林,真不知道俗世中自家師門所用的藥浴,又是否是從祀世傳來的?’
記下這個地方后,陸肅點了點頭,安穩坐在那里,閉上眼睛,感受雙臂逐漸變得灼熱。
‘這里的藥方,比俗世效果更好。’
“祀世和俗世的土壤,應當存在一定差別,畢竟一件兵刃,在這世界都能獲得一些所謂的詭祀之力。”
陸肅思緒飄忽,‘若是如此,未必不能做個生意。’
一刻鐘后,陸肅抽出通紅的雙臂,肌肉之間那股酸漲,已經消去大半,那一盆水,已經變得清澈,渾濁藥力,盡數附著在了肌膚,進而蔓延到了血肉之中。
風邪抽了兩根煙后,煙頭仍在地上,用透氣性極好的皮鞋踩了踩,拍了拍陸肅肩頭,“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來這里習武。”
陸肅離開之前,風邪從口袋里拿出幾枚疫病正錢,“阿肅,你初來乍到,想必手頭正緊,這幾枚錢,你且拿去,盡管去使,置辦一些柴米油鹽或者其他日用之物。”
陸肅沒有客氣,拱了拱手,“多謝風邪哥。
如果沒事,那我先走了。”
陸肅出了門后,尋思自家缺少照明用具,于是在街上兜轉到了一家販賣蠟燭、燈油等物的店鋪。
店鋪掌柜有著獨屬枵腸鎮的陰翳神情,身量瘦削,雖然比于一般百姓好上一籌,但是終究難以逃脫鳩形鵠面的樣子。
陸肅一進店門,旋即聞到一股異味,并不難聞,店鋪掌柜坐在柜臺,手中拿著一張皮,正在以枵腸鎮特有的法子制蠟,為蠟燭穿上一身新衣。
“掌柜,有無油燈?”
眼神陰翳的掌柜抬起頭來,聲音有些嘶啞,“你要買燈?
店里只剩油了,沒有油燈。
客官,不如買來兩根蠟燭,也是用油制的,很頂用的。”
陸肅看向掌柜手中一張和人皮有些相似的玩意兒,一挑眉頭,再嗅了嗅,望向蠟燭店燃燒的兩根蠟燭。
“掌柜,蠟燭燃燒出來的是什么味兒?”
制蠟郎顯然沒有避諱的覺悟,陰惻惻一笑,“蠟燭乃是使用人油煉制,有著無傷大雅的香味,不僅不會影響,而且還有一定消除饑餓的功效。”
制蠟郎推銷起來自己引以為傲的貨品,“還有用全爺那里得來的鮮血煉制出來的蠟燭,能在一定程度消除干渴。
賣得很是暢銷。”
陸肅有些頭皮發麻。
特么,兩腳羊肉衍生出來的貨品,委實不少。
“各拿來一根吧。”陸肅沉吟半響,開口說道。
制蠟郎叫了一聲好,“一根七文,兩根十四文。”
所謂的文,自然就是枵腸錢的衡量單位了。
陸肅懷中有些零錢,不必動用疫病正錢。
付了錢,拿了兩根蠟燭,入手便覺一股清涼。
枵腸鎮上,烈日炎炎,能有清涼觸感,確實是極好的。
只是這股清涼并不只是觸感,還有直沖腦袋的一股寒意。
‘絕對是人皮!’
陸肅面容佯裝鎮定,拿了兩根蠟燭,走出鋪門,心中自嘲一笑。
‘祀世就是這個樣子,還需適應再適應。
自己當真是大驚小怪了。’
陸肅對于周圍蹲在墻角的那些人,已經習慣,沒人敢打他悶棍,沒人膽敢招惹他。
陸肅乃是韓爺的人,現在百姓都已知道。
韓爺的地盤,誰人敢惹?
回到巷子,天色徹底暗了,星空璀璨,照亮眼前的路,但是到了狹窄逼仄的巷子,就在陰影里了。
巷子里面,并無他人,走到自家屋子之前,這才看到對面門前蹲坐的一人。
是個小姑娘。
穿著碎花裙。
雙眼單純,笑顏如花。
雙髻扎得很順,沒有一點蓬頭垢面。
“哥哥,你見到我爹爹了嘛?”
小姑娘聲音糯糯,很是溫柔。
陸肅側頭望去,從上往下打量,到了最后,瞳孔驟縮。
這個小姑娘,雙腳沒有沾地!
回想起來前日聽到這個小姑娘和那瘸腿漢子之間不時傳出來的對話,陸肅悚然一驚。
小姑娘慣會嘻嘻,聲音極為空靈,當時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僅此而已。
直到現在看到……
陸肅緊了緊腰間棍子,強壓下了心頭那股不安,搖了搖頭,“沒有見到。
你在這里等你爹爹么?”
小姑娘有些失望,瞪大眼睛,盯著陸肅,正在這時,巷口響起一陣車轱轆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腳印聲,一聲重,一聲輕。
見到陸肅,腳步聲驟然加快。
“囡囡!”
和陸肅有過一面之緣的跛子快步走了過來,速度比常人都要快。
三步并作兩步,到了跟前,那個小姑娘臉上一樂,邁著并沒沾地的小短腿,飛快過去,一個熊撲,摟著跛子,笑聲如同銀鈴,極為空靈。
陸肅頭皮發麻。
跛子到了跟前,看向陸肅,眼神飄忽。
陸肅瞇了瞇眼,沒有對峙,笑了笑,“小姑娘,叔叔回家了。”
小姑娘擺了擺手,“叔叔再見。”
陸肅向前走了兩步,沒有察覺到身后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走入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