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云堇妤嗎？”電話那頭傳來顧洺有辨識度的聲音，云堇妤第一句就聽了出來。

云堇妤像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緊張的回答：“對，是我！”

她震驚之余還有點詫異顧洺是怎么搞到自己的電話號碼的，難道是特意去問了董師兄嗎？

“你現在能不能到警局來一趟?！边@句話雖然本該是個疑問句，但是顧洺的語氣聽起來像個肯定句。

顧洺明顯是在等一個準確的回答，云堇妤在腦子里快速的思考了下今天有那些課，早上一二節是沒課的，“能吧……能?！?

“那你來吧，等你半小時。”那邊說完，便立馬掛斷了電話。

半個小時？！云堇妤瞬間清醒了過來。

人不逼一逼自己還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極限是什么，云堇妤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警局門口的時候，看到顧洺悠閑的坐在警局的小攤門口吃著早餐，包子燒麥還有一杯豆漿！

顧洺看著一副快要斷氣的云堇妤，體貼的遞過來一杯豆漿。

云堇妤捂著胸口恢復了好久，喝完整整一杯豆漿才開口說話：“顧、顧警官你找我什么事？”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父親。”顧洺道，“今天可以探視?！?

云堇妤的神情一滯，張了半天的嘴才顫抖著問出一句：“可以嗎？”

“嗯。”

云堇妤神情忐忑的跟在警員的身后，鑰匙插進看管所的鐵門往右旋轉一周半，鎖舌松口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推開鐵門，就看到了一直以來叫云堇妤心心念念掛念的人。看管所的環境不算差，可是云父上了年紀了，這環境對于他而言未免也還是太過于潮濕陰冷。

這才幾天，云父卻仿佛老了十來歲，雙手顫抖著隔著玻璃門想要摸一摸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卻只能摸到冰冷的玻璃。

云堇妤其實沒有那么愛哭的，但看到父親的第一眼時，眼淚就開始在她的臉上肆意。

云堇妤知道，折磨云父的不只是看守所的環境，還有那顆被罪惡感折磨的心。

事發當日父親開車前吃了降壓藥，受到了沖擊后對案發當時發生了什么記不起來。從病房里醒來對口供的時候前言不搭后語，被警方判斷成為了免于賠傷患巨額醫療費用，而干脆下狠手二次碾壓惡意殺人。

意外車禍與惡意殺人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可能只需要經濟賠償，后者情節惡劣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被判處死刑。

當時記不清發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那次撞擊恍若時時刻刻都糾纏著他的一個噩夢，他夜夜都睡不著。他害怕自己真的是殺人兇手，時常望著自己的雙手走神。

他自己蹲一輩子牢獄沒關系，但是不能連累清兒啊，不能讓她頂著殺人犯女兒的名稱被人戳脊梁骨。

現如今云父在這看到她，卻握不到對方的手，情緒十分的激動。差點老淚縱橫，但是他怎么能在女兒面前哭呢，這樣只會讓女兒更焦急。

“爸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之前那個警官不講道理怎么都不相信我，我就去找更厲害的警察了。你在這里要照顧好自己，記得吃飯，記得睡覺?！痹戚梨フf著說著泣不成聲。

“清兒別哭，爸沒事的，你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痹聘副尺^身去偷偷的把眼淚抹掉才回過神跟清兒說話。

看守所外，顧洺背靠著墻壁聽著兩人的對話，點了一支煙吸得很兇。

這種戲碼顧洺從警這么多年確實見多了，也有不少人為了自保連親人也騙。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云堇妤這丫頭哭得上氣不接下起的，就覺得胸口悶悶的，莫名的焦慮。

顧洺從兜里一邊掏煙一邊往外走，明亮的一小撮火光亮起，濃白的煙霧開始繚繞開來。

探視的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有人進來提醒。云堇妤愣愣的跟在警員后面走了出來，顧洺看出她情緒不對勁，安靜的陪了她好久。

良久云堇妤才從負面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可以多給我父親安排一床被子嗎？他有風濕病挨不得凍。”

安慰不知道如何開口，顧洺只能應聲答應道：“當然可以，我會去跟看守說的?！?

從警局回到宿舍之后，云堇妤一路都魂不守舍。

“殺人犯的女兒。”不知道是誰喊出了第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