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上苦思冥想這個問題,顧景牧從外面推門進來,滿臉的溫潤之色。
“他走了?”
“嗯,這個案子由你負責?!?
“他上次指定的是你。”
“我給他看了你的分析報告,他決定用你。”
顧景牧摸摸她明顯呆滯的臉,就連神色都溫潤不少,在她旁邊坐下,拉著她的手,一根根手指頭磨著。
“不喜歡?嗯?”
子衿手,扭頭垂下眼瞼:“不是,剛才那幕你不怕敗壞你名聲?”
“我已經解釋過,未來顧太太的閑話誰敢說,告他誹謗?!?
顧景牧說的一本正經,眉頭的表情都正式起來,她知道他是說真的,但顧太太三個字不可避免的戳中她的心臟,早上這三個字也從她嘴里說出去過,卻沒這種莫名的感覺。
她以后會成為顧太太,盡管失去的那段記憶里她差點成為顧太太,說是造化弄人也好,或是其他原因,他們就是錯過了。
“我出去做事了?!?
“是被顧太太三個字嚇到了?”
她的手擱在門把上,身后沉默的顧景牧忽然開口,她錯愕的回頭,臉上的溫潤之色消失的干凈,爬上一種她看不清的表情,類似無奈吧。
他們之間隔著一張紙,她在紙這邊小心翼翼的縮成一團,他在紙那邊墊高張望,猜測,最終被他戳穿,沒有絲毫隱藏的面對面。
“子衿,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覺,哪怕是憤怒也好?!睕]有期待哪來的憤怒。
“顧景牧,你別這樣,我不是忘記了,你也知道我腦子有時候不好使的?!?
別在可憐兮兮,這是你一貫的技倆,顧景牧閉了閉眼,企圖驅散腦子里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一只略帶冰涼的手扯上衣袖,蹲在他面前的女人可憐的像只哈巴狗,她的伶牙俐齒呢?
“顧景牧,其實有感覺的。”
怎么會沒有感覺呢,一個男人在你身邊噓寒問暖這么久,處處為你著想,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被照顧的好好的,冰冷的城市里,有這樣的男人在你身邊,還有什么不知足呢,女人是容易感動的動物,她也不例外,沒有那兩年的記憶后,她承認自己再次愛上面前的男人。
“顧景牧,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不是有點,是很多,不抱抱我嗎?”
那天袒露心跡之后顧景牧抱著她,被進來的林書銳撞到,以至于她現在見到林書銳還是不好意思,顧景牧皮厚,也不臉紅。
“那天打攪你們好事真是不好意思,改天請客賠罪?!?
電梯里,林書銳等顏子衿下去之后拍拍顧景牧肩膀,“我說你們要辦事也該把門反鎖上,萬一有誰闖進來,這不是……”
“你想太多了?!?
“呵呵~~兄弟,你去哪???”
樓下有家西餅店,顧景牧去給她買東西,自然是不跟林書銳一道。
“在哪?我在樓下,你要什么口味的咖啡?”
“西餅店,跟你一樣,上來吧?!?
子衿在下面買咖啡,昨天跟何昕打賭輸了五杯咖啡,這一個星期都要下來給她買咖啡。
“等一下,馬上來?!?
顧景牧買了一大包蛋糕,在電梯門口等她,手里拎著白色的袋子,電梯門開了,子衿在里面朝他招手。
“晚上想吃什么,一會我出去,晚上來接你?!?
“我要吃顧氏的鐵板魷魚?!?
“好,多放點孜然。”
電梯里還有其他人,他們的對話自然是給別人聽了去,比如樓下某個公司的老板,笑著問什么時候喝喜酒啊。
顧景牧聳聳肩攤手:“這個要問她了,我做不了主。”
電梯里又是一陣笑,子衿被弄的頗有點不好意思,電梯總算是到了,拉著他出來。
下午,午休之后她有事出去,暴發戶的案子她負責跟進,約了當事人。
打車去了畫室,暴發戶姓王,已經站在畫室外面,畫室的位置很好,地處道路的交叉口,人流量大,她進去的時候不少客戶在里面看畫。
“顏小姐,你上次的分析我看了很滿意,那天跟顧律師聊過之后,我只想把這間畫室的經營權拿過來,至于其他的,我不作他想?!?
“好,我會幫你?!边@個案子,若是王先生告到底,之前的合伙人多半是要蹲監獄。
“謝謝,我帶你去看看畫室。”
畫室面積挺大,上下兩層,下面的風格比較接近現代,上面的風格就比較難說,混合類的風格,她喜歡上樓下的一副白色背景的現代畫,畫里面是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抱著貓坐在窗前,目光游離,畫這幅畫的人該是怎樣的心情才能把握的這么到位。
“顏小姐喜歡的話,不如送你?!?
王先生說著就要人取下來包起來,她忙阻止:“不如讓懂得欣賞的人擁有,給我也是浪費了,看不出其中的精髓。”
言之于此,王先生也就作罷了,拉她上樓看看。
從畫室出來已經下午四點多,給顧景牧撥了電話,那頭占線,掛了電話往前走,傍晚,溫度降了許多,不熱,她穿著黑色的高跟鞋走在人行道上,那頭很快回了電話過來。
“我在xx路口,好,我在路邊等你?!?
在路邊找了個石凳坐下來等他過來,無聊的拿出手機刷微信,朋友圈子里何昕發了張照片,是樓下餐廳今天剛上的新品,下面一群吃貨評價說下次組團去,她也加1。
顧景牧離那邊不遠,開車過去一刻鐘,到的時候正看見她坐在路邊的石凳上,兩手不停的點著手機屏幕,估計是在打游戲,旁邊還有一個放學背著書包的小男孩站在她旁邊,兩人不知低頭交流著什么。
這里不準停車,他把車停在邊上按喇叭,子衿才抬頭。
“小朋友快回家吧,叔叔來接姐姐,姐姐要回去了?!?
背著書包的小朋友眉頭一蹙,滿臉的不悅:“阿姨再見?!?
“小家伙,跟你說幾次了,我是姐姐?!?
“哼,才不是呢,媽媽說穿高跟鞋的都是阿姨,阿姨?!?
口才一流好的顏子衿被一個小鬼嗆到了,恨恨的拎著包上車,見鬼的阿姨,分明是年輕漂亮的姐姐。
上車后,顧景牧問她跟小朋友說什么,她含糊其辭過去,扯開話題:“要去超市嗎?”
“嗯,去一趟吧?!?
去的是他家附近的超市,她在門口等他,他去停車。
五點多,超市的人不多,大部分上班族還沒下班,她推著手推車一路暢通無阻,顧景牧負責買菜,她就負責推車。
“我想吃魚。”
“什么魚。”
“金魚~~?!?
“……瞎鬧?!?
書上說,金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多么奇怪的生物,每隔七秒它的記憶就會被柵格化,那他們的愛情呢,也只有七秒。
“顧景牧,我要是下輩子要做條金魚,你做什么?”
“水。”包圍你一輩子,你也無法離開,永永遠遠在一起。
“那我要是做只貓呢?”
“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顧景牧從水箱里撈了條魚扔進手推車里,走在前面,她趕緊跟上,看著他背影咬牙切齒,真是個小氣的家伙。
“去那邊,那邊人少?!?
排隊付賬的時候,顧景牧非要他付,她也掏出錢包,在他之前把卡遞給收銀員,顧景牧只好收回,回去的路上,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你也該顧忌男人在外面的面子?。 ?
“反正沒人認識你,別自戀了。”
“大哥?!?
顧景牧拎著菜先從電梯里出來,子衿跟在后面,都被這一聲大哥叫愣住,她下意識的就去看他的神色。
顧景逸喜歡她,她不是不知道,一直裝聾作啞,中間的那層膜他也始終沒有戳破。
“子衿,你也在?!?
顧景逸靠在墻上,神色幾分急促,手里的煙掐滅,地上扔了一堆煙頭,可見等了很久。
“好久不見,顧景逸,最近去哪健身去了,瘦了不少。”
顧景牧看了眼她,掏出鑰匙開門,后面兩個人一前一來,鞋架上的粉色拖鞋是他買給子衿,拿了雙自己的拖鞋給顧景逸換上。
“你們先坐會,我去做飯?!?
子衿還糾結在自己剛才說錯話的事情上,低頭看著拖鞋上的兔子耳朵,粉色的兔子,白色的耳朵。
顧景逸坐在沙發上,心思百轉千回,很多話不知從何說起,沒想到會遇見他們,其實早該知道的,他們關系那么好。
“子衿,別站著,坐啊。”
“哦,我倒杯水來。”
她鉆進廚房,在里面找杯子,顧景牧在殺魚,看起來既血腥又暴力:“水杯在外面?!?
她又跑出來,顧景逸已經倒了兩杯水在茶幾上,裊裊的冒著白氣。
“過來坐吧。”
她思索著邁著步子過去,顧景牧家里的沙發是一個多人的加上兩邊各一個單人的,她坐在單人沙發上,剛準備說些什么,廚房里忽然傳來顧景牧的聲音。
“你等下,手機在我包里?!?
她抱歉的看了眼顧景逸,把顧景牧的手機從包里找出來送到廚房,他已經切完魚,正靠在流理臺上,頭頂亮著燈光,整個人籠罩著燈光,眉宇間點點疲倦。
“很累?我來吧,你去和你弟弟說話?!?
“好?!?
他答應的爽快,解下廚裙出去了,她穿上,很大,一直拖到膝蓋下面,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大哥,你很久沒回去了?!?
顧景牧是他少年時期最崇拜的人,這份崇拜一直貫穿他的成長,尤其是大學畢業之后違背父親的意愿做了自己喜歡的職業,不靠家里一分一毫成為律師界的大狀,他今后的很多步都是看著他的腳印在行走。
“前段時間和父親吃過飯,現在外面工作還習慣?”
“沒什么習不習慣,路是自己選的?!?
“能有這份決心也不錯,今晚就好好嘗嘗子衿的手藝,難吃也別說,不然她會不高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