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冉,常平,兩個加起來將近一千歲的老狐貍彼此對視,誰也不愿先退步。
因?yàn)樗麄冋l都清楚,現(xiàn)在退,那便是滿盤皆輸。
既然孔冉率先將自己的布局說出了大半,常平自然也不會慣著。
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絲冷笑道:“你還是太年輕了些,你以為我只有這點(diǎn)手段?那小蛇幫我解決了一頭三劫小妖,雖說他已經(jīng)將最珍貴的三劫石吞食,但蟾蜍那一身皮肉可是被山中野物分食了,不過百年,太行山中將再度出現(xiàn)一頭開了靈智的妖物,到那時太行山中妖物繁多,大隋必然要強(qiáng)勢鎮(zhèn)壓,你猜,我能從中撈到多少好處?!”
孔冉聞言目光不由變得凝重起來。
常平的算計不可謂不深,竟連大隋皇室都被他算了進(jìn)去。
確實(shí)沒錯,太行山這么多年都沒出現(xiàn)一個足以服眾的山神,其中妖物橫行已經(jīng)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大隋平時雖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妖物數(shù)量多了他們又怎么可能就這么看著。
要知道這些年經(jīng)大隋的手賣往各洲的妖物內(nèi)丹,皮肉,裝飾品,數(shù)不勝數(shù)!
那些妖物哪里來的?
還不都是從像太行山這樣的茫茫大山中收繳而來。
而大隋得了這其中的大頭,身為當(dāng)?shù)爻勤颍F阶匀挥斜臼碌脗€小頭。
以孔冉對他的了解,小頭都不止。
誰說神仙就不愛財了。
孔冉到這時才明白這件事的麻煩程度。
他本以為李陵不過是常平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可沒想到后者竟然在他身上放了這么大的一個餌。
也怪不得這鐵公雞愿意送給李陵五兩銀子。
“唉,不瞞您說,我要李陵送往皇城的學(xué)子非同一般,日后極有可能是要開宗立派的,您也知道,我們這一脈自老師死后便十分單薄,如果這孩子能在中土神洲那邊立足,對我而言不失為一個重回儒家核心的機(jī)會,希望城隍老爺給我這個面子,孔冉日后必有重謝!”
說著孔冉便起身深深的給常平鞠了一躬。
后者目光凝重的思索片刻,最終才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看在你老師的面子上,這樁大機(jī)緣就送給你了,只是可惜了,想再等這樣的一個機(jī)會不知又要幾百年!”
“城隍老爺放心,我可以發(fā)誓,日后那孩子在中土神洲開宗立派之際便是您更上一層樓之時,大隋的禮部正堂,當(dāng)有您一席之地!”
“這還差不多!”
常平淺淺一笑,算是答應(yīng)了這筆生意。
既然兩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復(fù),接下來就是不咸不淡的相互試探了。
“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曾暗中撥動過那條小蛇的心弦,否則他會這么容易答應(yīng)送你的學(xué)生去皇城?扯淡去吧!”
常平笑哈哈的說道。
“唉,沒辦法,實(shí)在是他的心弦太過單純,三言兩語便能撥動,有時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單純到?jīng)]有任何污穢的世界!”
孔冉不可思議的搖頭,然后哈哈大笑道:“這不可能,如果真有這么個世界,那不管是三教還是百家都將沒有立足之地!”
“呵呵,想的太遠(yuǎn)了,他在山中時有那頭仙鶴做他的鄰居,強(qiáng)大的妖物根本不敢靠近,換做是你無憂無慮過了幾百年也會和他差不多的!”
常平譏諷的笑了一聲,好似在笑孔冉的異想天開。
孔冉點(diǎn)頭:“也許真是這樣吧,不過這樣看來他這幾百年過得不算差了,偶爾遭點(diǎn)罪也沒什么!”
“你說的遭罪是讓他去送死?”
“自然不是送死,而是擋災(zāi),就算沒有我那師弟阻攔,崔文此次前往大隋皇城也要有一場生死大難,李陵妖氣重,說不定可以幫他擋下這次大難!”
“呵,以后誰再說你們?nèi)寮胰柿x道德,老子跳起來扇他天靈蓋!”
……
半月之后,收拾妥當(dāng)?shù)睦盍旰痛尬恼驹诹吮P城書院門口。
山主孔冉親自送他們兩個。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崔文,這一路艱險困苦,比你獨(dú)自跨越北荒蕪洲更苦,遇事記得多聽,多看,而不多說,此方為君子也!”
孔冉語重心長的和崔文說道。
后者感激涕零,拱手作揖道:“山主教誨,學(xué)生永生難忘。”
“有此心意就好,路上碰到什么事情多和李陵商量,他在外的經(jīng)驗(yàn)比你足,有些事比你更精通!”
“是!”
崔文又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李陵,同樣感激道:“李兄為人仗義,崔文感激不盡!”
自他知曉李陵要同他一起上路之后便寢食難安,數(shù)次和李陵談心,希望他留在盤城。
李陵每次都笑哈哈的答應(yīng),但今天他還是背著書箱站在了他身邊。
“沒關(guān)系,山主答應(yīng)我回來之后便親自授我學(xué)識,恰好趁著這次遠(yuǎn)游我也先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你不要覺得我是去送你,而是我們兩個一起趕路而已!”
李陵雖然這么說,但崔文知道如果不是他的話李陵根本不會離開盤城。
至少不會這么快就離開。
他自知再多說就顯得矯情,只好將這份感激壓在心頭,等日后有能力再報答。
“李陵,崔文的安危就拜托你了,路上遇到不平事,可繞路,不可招惹!”
孔冉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李陵的肩膀,后者點(diǎn)頭道:“知道了山主!”
“嗯,啟程吧,路途遙遠(yuǎn),萬事小心!”
孔冉站在書院門口沖兩人擺了擺手,兩名書院的學(xué)子一同向山主行禮,然后轉(zhuǎn)頭向盤城城門而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孔冉重重嘆了口氣說道:“我攢了整整一百年的氣運(yùn),這次總要賭對一次吧!”
其實(shí)孔冉心中還是沒底。
以他的學(xué)問,最多只能算到崔文有一場生死大難,卻算不到到底是何劫難,至于擋災(zāi),無非是五五之?dāng)?shù)而已。
說到底他不是陰陽家的修士,注重數(shù)算,這份窺探天機(jī)之事還是稚嫩了一些。
如果老師還在……
孔冉拼命搖了搖頭,將這古怪的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
老師已死,現(xiàn)在再想這些無非是徒增煩惱,說不定還要在一顆純凈道心上留下一絲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