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于瓊英在一旁著急的想要解釋,可是卻被于謙伸手攔住了,
面無波瀾的說道:“殿下,如今瓦剌兵馬即將來襲,京師危在旦夕,微臣只能恪守本心,忠于職守,這才能不負所托重任。”
“至于那些別的聲音,微臣不想顧及,也無暇顧及。”
“微臣相信清者自清!”
朱祁鈺點頭滿臉和善的說道:“于部堂對大明的忠心,把生死置之度外,就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和天下的黎明百姓,
如此忠心,本王看在眼里又豈會不知,否則也不會任命你做守衛京城之指揮者了。”
“于部堂,本王信你!”
于謙拱手行禮道:“多謝殿下。”
對于他的反應,朱祁鈺并不意外,
想借著這個理由,就讓于謙誠惶誠恐跪地拜服,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接著說道:“常言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尤其是于部堂現在擔當如此大任,權柄在手,有些聲音也屬正常,
于部堂可以聽之任之,本王身為監國,卻不能不做處置!”
看著于謙,朱祁鈺說道:“于部堂放心,明日本王就下令,把那些說三道四的人通通下獄查辦,必然還于部堂一個清白!”
站在一旁的于瓊英一聽,立刻面露欣喜,“這樣好,這樣就沒有人再嚼舌頭了……”
父親為國盡忠的心她豈會不知,這個時候還有人誹謗,做女兒的當然生氣!
“瓊英,住口!”
于謙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止住她的話,
還是太年輕啊,聽不懂話里的玄機,
自己還主動往人家的套里鉆!
于謙拱手說道:“殿下,現在京師危急,需要更多的人為保衛北京出份力,不是理會這些的時候,還請殿下切勿如此。”
“難道就任憑他們胡言亂語不成!”
朱祁鈺眉頭微蹙,一臉不滿,一副要替于謙出頭的樣子。
于謙無奈的暗嘆一聲,明明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下套,可還是不得進去,只好再出言攔阻。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掌握了京城大全,甚至說是無冕之皇也不為過,
全權負責,調動兵馬,這種打破體制的行為,必然會招致一些清流和御史言官的不滿,他們是最注重體統的。
還有那些武將,自己搶了他們的職權,他們又怎么甘心樂意?
所以反對、詆毀的聲音必然是有的,
只是自己絕不能讓監國把他們查辦,傳出去這就是打擊同僚,排除異己,
這是獨夫的行徑啊!
這是要自絕于官僚士林的!
為了自己名譽小事,實在不值得……
“唉,忠臣被人非議,本王實在于心不忍啊……”
經過于謙的多方勸說,朱祁鈺終于放下收拾他們的“執念”,
話風一轉道:“于部堂,不如這樣吧,我命人把王府的前廳收拾出來,你們就都到那里調度兵馬、指揮作戰,這樣也方便,就沒有人敢說三道四了,你看可好?”
“……”
于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不過朱祁鈺表現的極為平靜,滿臉真誠的樣子,
“殿下,這恐怕有所不妥呀……”
“那于部堂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朱祁鈺反問道。
二人誰都沒有提到把皇宮作為指揮部,因為那太不現實了,
遇到緊急軍情,參戰人員需要通宵達旦的商議布置,各方各面繁瑣的很,人員又多,
而宮里夜里要落鎖閉門,哪里能晝夜使用。
出去看著于謙道:“我的王府極大,前廳不比兵部小,還有廂房多處,夜里住著也方便,
況且本王既然做了京城總兵官,自當親力親為,晚上待在你這兵部,也不合適。”
朱祁鈺之所以這么執著,就是想讓于謙把指揮部放在自己的王府!
這一面能夠增加自己說話的分量,
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又有自己的身份,自然能夠家中自己的權限。
至于另外一面,就是想讓這些人和自己緊緊的綁在一起!
這些朝廷眾臣到自己王府的次數越多,在別人眼里,他們就越與自己綁的越緊密!
到一個地步成為心腹,牢不可分!
于謙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朱祁鈺,他的心思,
這里面的私心,于謙又豈能不知。
可是一想到朱祁鎮北狩,哪會輕易回來,這個皇位遲早是朱祁鈺的……
而且為了讓他不影響大計,只得說道:“殿下,關于啟用武將石亨一事,還請殿下三思。”
朱祁鈺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容,
向自己提條件就好!
于是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既然于部堂極力推薦,那……罷了,就依了于部堂的意思吧。”
“微臣多謝殿下!”
至于去自己王府的事,朱祁鈺和于謙極有默契的都沒有再提,
心照不宣了。
自己的目的已然達成,朱祁鈺囑咐于謙注意歇息,切勿勞累以后,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于瓊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眉頭一直蹙著,心中若有所思,
“額,咳咳……”
察覺自己的女兒盯著大堂門口發呆,于謙立刻一邊審視一邊提醒。
“你在看什么?”
于瓊英被抓包,臉上一紅道:“爹,他就這么走了?不是說讓你去王府嗎?”
于謙沒好氣的說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操什么心!”
“爹爹,我不小了!”
又不解的問道:“殿下一會兒說要懲治那些說爹爹壞話的人,一會兒又說讓爹爹去王府,怎么最后你說啟用那個逃將,他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呀。”
“你不懂就別瞎摻合,快回去吧,別讓你娘久等。”
于謙趕緊讓自己的女兒回家,把籃子遞給她,不住的催促,
于瓊英撅起了小嘴,這才不情不愿的邁步離開,
“站住!”
于謙又突然把她給叫住了。
“怎么了爹?”
于謙此時滿臉警惕的朝大堂外望了望,可是有山墻阻隔視線,他什么也看不到,
只好囑咐自己的女兒道:“那個……你到了大門口等一等,等殿下的車駕走了你再離開。”
“呃……尊者先行,懂嗎?”
于瓊英的大眼睛眨了眨,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爹爹,你是說……他不是個好人?”
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