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顧淵,你怎么了?”
蘇雪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沒事,”顧淵一邊說著,一邊快步上樓,走進書房,“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你給貓吹一下毛。”
房門緊閉,一樓客廳內只剩下了蘇雪和三花貓面面相覷。
然后蘇雪“嘿嘿”笑了起來。
三花貓炸毛了。
……
書房內,顧淵打開了窗戶。
秋末的寒意沿著開開的窗戶縫溜了進來。
他深吸一口氣,坐在椅子上,開始反省自己的失誤。
他居然不設任何心防,就這么肆意地使用著來歷不明的力量!
超凡之力不是無償的,每一項超凡力量都有其對應的代價。
獲得未知且強大的力量不代表幸運,因為它們往往極其危險。
這明明是每一個探員都需要牢記的事情。
可是在這段時間里顧淵卻仿佛忘掉了這些探員前輩們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或許是因為兩股記憶糾纏交錯,屬于地球顧淵的那一部分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探員顧淵從訓練營開始保持到死亡的警惕意識。
只能說這就單純是網文看多了,被什么穿越啊系統啊金手指啊給迷惑住了雙眼和心智。
網文誤人啊!
“呼……”
好在發現的還不算晚。
要是等他徹底習慣了使用人格面具的力量來解決問題,恐怕就有些積重難返了。
顧淵面色凝重地抽出一張紙,用油性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他需要搞清楚自己身上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這是他在大學時期養成的習慣,那時候他閑的沒事就喜歡看些哲學類的書,往往看了幾頁就需要進行思考來捋清思路,這時候他就喜歡拿出一張紙來寫上幾筆。
這個習慣一直跟隨到他畢業找工作,只可惜剛剛接到錄用通知就被人大貨車司機一腳油門送來了異世界。
仔細想想還真是操蛋啊……
顧淵在心里稍微感慨了一下,手上的筆卻不曾停下,圈圈畫畫。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穿越者會有額外系統什么的妥妥都是一派胡言。他身上的這股力量絕不來源于此,只不過是在表現形式上有些類似。
而表現形式……這玩意說白了還是個主觀的東西。顧淵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沒有地球顧淵的部分,那么身上這股力量就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呈現出來。
系統什么的都是無稽之談,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為什么得到了這股強大的力量才是正確的思考方向。
那么這股力量的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顧淵在紙上寫下了“復生”這兩個字,然后畫了個圈。
然后想了想,又添了幾筆:“傷口愈合”。
打了一個問號。
在“傷口愈合”上拉一條線:“三年前、惡魔、情緒、黑火。”
顧淵看了看,在“情緒”上又拉了一條線:“心理醫生”。
做完這一切,顧淵的神色頓時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自己的超凡力量終究還是跟那一件事情有關。
三年前,討魔之役。
令江城協會損失慘重的一戰。
這是顧淵參與過的最艱難的調查任務,因為它甚至稱不上是什么調查,而是一場協會上下拼盡全力也要打下來的一場惡戰。
教義為“毀滅與新生”的新生教,以大量教徒的生命為代價,再加上一名異魔教徒親生獻祭,從世界的彼岸召喚來了恐怖的邪神。
代號“惡魔”。
盡管只是借祭品之軀降臨的部分力量,可一旦從跨越世界的虛弱狀態中恢復,其力量足以摧毀整個江城!
為了阻止它,協會的探員前赴后繼,如飛蛾撲火一般面對自己無法戰勝的敵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創造一個又一個機會……最后是顧淵頂著貫穿胸膛的黑火給予了惡魔最后一擊。
惡魔的火焰有著影響情緒的力量,而這與人格面具中所蘊含的力量相符。
這與使用了祟物的力量后受到影響不同,是直接將一大片情緒剝離出來,單獨作為力量來使用。
而惡魔本身就是負面情緒最恐怖的化身,構成它軀體的情緒遠超任何邪祟。
所以到目前為止,無論是從邪祟還是邪教徒身上顧淵都只能得到人格碎片的殘渣,自己卻從一開始就有兩片完整的人格碎片。
“我的力量來自于‘惡魔’?”
顧淵不禁輕聲自語,凝住的視線仿佛要透過身上的衣服,看見胸膛上那一塊圓形的螺旋狀傷疤。
“若真是如此,有些事情倒也是說得通了。”
譬如說在那天晚上那些觸須不敢攻擊自己,譬如說祟物的反噬被直接壓下。
這多正常啊,畢竟他身上的力量可是來源于“惡魔”,一名邪神的意志。
單論其位格,不知道比那些邪祟要高到哪里去。
有這種食物鏈頂層級別的壓制也是很正常的。
顧淵忽然笑了起來。
“如果是惡魔的力量,那這種代價倒是有些不足為懼了。”
這代價可怕嗎?可怕。
人格面具就是明擺著在暗示你,誘惑你。這毫無疑問是一種很舒服很好用的力量,但是一旦習慣了受到這種力量的驅使,就很容易一步步迷失自我。
有意志力抵制一兩次不要緊,因為顧淵可以抵制它無數次,但是它只需要成功一次就行了。
到那個時候,顧淵就不再是顧淵,而是繼承了人格面具內意志的另外一個人。
但是它值嗎?
值,很值。
探員們對超凡力量的態度就是這樣的,敬畏、警惕,但是絕對不會因噎廢食。
顧淵也僅僅是為了找出自己超凡力量的源頭,絕對不會說因此就不去用它。
該用還是得用,既然已經意識到了這件力量的本質,就小心地謹慎地使用它好了。
甚至于顧淵的胸膛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暢快。
原來是你啊。
那折磨了我整整兩年的,晝夜不息地在我身體內燃燒的黑火,原來這就是你留在我身體里面的力量。
我熬了兩年,現在終于把它鐫刻在了我的身體里。
它現在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