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初當然不是為了說這些的。

“那件事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她看向顧淵，“郵遞員沒有任何問題，在他身上我們沒有發現任何邪祟污染的痕跡……”

“是嗎？”顧淵對此感到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又釋然：這才是最正常，也最好的結果。

“這樣啊，這樣就好。”他笑了笑，“或許只是我的運氣實在是不太好吧。

“麻煩你了。”

“沒事，能夠確認一樁異情并不存在，于我于協會而言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唐棠初頓了頓，“協會的探員們巴不得每天都是虛假報案，這樣既能出外勤拿出勤費又安全……”

對此顧淵深以為然：“是啊，是一件好事。”

不過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顧淵從來就沒見過所謂“安全的出勤費”，因為每一次只要他出勤就一定會出現一些事兒。

縱觀整個協會上下，顧淵估計也只有他敢拍著胸脯堂堂正正地說：“老子拿的都是血汗錢！”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事兒逼體質吧？

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幾乎頹廢的那兩年中，他的這個體質似乎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起碼已經不用擔心走著走著然后忽然有一群邪教徒瘋狂地呼喚著口號拿祟物懟他一臉了。

顧淵胡思亂想了一陣，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唐棠初：“協會有訓練場嗎？

“我想嘗試一下我新到手的武器威力怎么樣，”他說，“說實話，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很正常。”唐棠初笑了，“訓練場在那邊，我來帶您過去吧。”

她一邊引路，一邊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顧淵試用武器的場面。

不知道徐青先生選擇的會是哪一件祟物呢？

她有些期待。

訓練場位于協會的地下，老實說這里應該是整個協會里顧淵最熟悉的地方了。可是當他沿著階梯拾級而下后就愣住了……他發現自己好像還不是很熟悉這個地方。

三年未見，整個訓練場更新換代得可不是一星半點。以顧淵的角度來說，這個訓練場除了四維坐標之外，什么都變了。

……說不定就連第四個緯度的坐標也變了，只不過顧淵不知道罷了。

他再往下走了兩步，發現自己的黑白大頭像正板板正正地掛在墻上。

這地方是專門用來緬懷在執行調查中逝世的精英探員的，然后顧淵的大頭就被掛在一眾前輩的中間，妥妥的C位。

顧淵：“……”

“這是……”他表情有些僵硬。

“這是協會的英靈墻。”唐棠初介紹道，“前輩們的意志將會永遠為協會的探員引領方向。”她表情感慨，“我以后應該也會掛在上面吧？”

顧淵：“……”

他能說什么好？只能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墻上那熟悉的大頭照，點了點頭：“嗯……”

訓練場的穹頂是弧形的。

這樣一來，那些被高高掛在墻壁上的前輩們的視線就會注視在那些訓練中的探員身上。

如果是以前的話，顧淵在踏足訓練場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前輩們投來的鼓勵目光，精神振奮地開始長達一天的練習。

然而現在，他只感覺哪哪都不對勁。

或許這就是親力親為的痛苦吧……

顧淵深吸一口氣。

在使用祟物之前，他打算先用協會的制式手槍練練手感。

銅質的子彈泛著金屬的光澤，火槍油的氣息鉆入鼻尖。顧淵塞入子彈，上膛。

一連串幾聲槍響，幾乎看都沒看前方的標靶，每一顆子彈卻都精準地擊中了圓心。

一旁在訓練場中練習射擊的探員露出了瞠目結舌的表情，就連唐棠初也感到驚訝。

無他，實在是顧淵的表現太過于老練了。

此刻的顧淵已經無暇顧及其它，他已經徹底沉浸在了持槍射擊的手感中。他就如同一位極為老練的槍手，以極快的速度更換子彈，然后幾乎在抬起手臂的瞬間，一連串刺目的火光伴隨著悅耳的槍鳴撼動著這件地下訓練場。

固定靶之后是移動靶，可是再怎么樣快速移動中的標靶都無法躲避呼嘯而來的子彈：每一顆子彈都正中靶心。

震撼人心的并非這令人矚目的射擊成績，而是顧淵的姿勢：

他一條手臂隨意地下垂搭在褲腰，另外一條手臂隨意地平舉著。顧淵并沒有雙手持握槍械進行瞄準，而是以一種在街上閑逛一樣的輕松姿態隨意地進行射擊。

即便這樣，他依舊沒有一發子彈落在靶心以外的地方。

槍鳴聲漸息。

整個訓練場內寂靜無聲，此刻的所有人依然還沉浸在顧淵槍術所帶來的震撼當中。

哪怕是唐棠初也不例外。

這并不奇怪，因為這是顧淵千錘百煉出來的槍法。他敢自信放眼整個協會沒有人在槍法上可以與自己比肩。

在逐漸回憶起了持槍的手感后，顧淵的嘴角微微揚起。

他放下手中的制式槍械，取出了他剛剛獲得的小手槍。

一聲輕微槍鳴。

帶著極大動能的子彈在瞬間擊碎了面前移動的靶心，讓整個靶子從中間開始崩碎、四分五裂。

然后那些崩碎的碎片上開始燃起了一絲細小的黑色火焰，這些細小的黑火在瞬間吞噬了這些碎片，當靶子的碎片開始下落的時候，已經化成了一縷一縷的黑煙。

“這是……”

唐棠初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一槍的威力很難想象出自一件丙級上等的祟物。

她不禁有些擔心顧淵，因為祟物的水出力與代價是對等，一件祟物愈是發揮了臨近極限的力量，使用者就將會受到愈嚴重的力量反噬。

而這一槍……

正如唐棠初所擔心的，這一槍帶給顧淵的壓力絕對不可以說是輕松。

一股陰冷的力量透過掌心鉆入身體，頓時他的整條手臂就仿佛被浸入了冰水一般，幾乎是去了所有知覺。

不過就在下一秒，他的胸腔內升起一股吸力，似乎想要將那蔓延而來的陰冷氣息吸收進去。顧淵感到槍身一抖，陰冷如潮水一般褪去。

得益于此，顧淵測試出了這件祟物發揮全力時的威力和反噬程度。

很不錯，對于一件丙級祟物來說已經達到了這一級別的極致，而全力發揮時的代價也并非不可掌控。

畢竟根本沒有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