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聽出朵兒話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內鬼？”

“有可能。”

“也就是說，這伙人被派出來，那邊的人就沒怎么指望他們能活著回去。或者說，他們是有心想讓他們爛在這兒。但這樣做，對那些人有什么好處呢，不是快要打仗了么？還搞內斗呢？”

朵兒搖頭道：“或許這就是那個內鬼想看到的畫面，他想要削弱太子派的力量。”

“是那個王爺的內鬼！”

“噓！”

朵兒趕忙捂住白若的嘴。

“這事還宣張不得，一來我們沒證據，說出來了也沒人信。二來如果留著那個內鬼，我們說不定還能在他們兩派間周旋一番，起碼能度過一個平靜的冬天。”

白若看朵兒的大眼睛滑溜溜地轉，就知道這丫頭又想到什么鬼點子了，趕忙湊近聽她繼續說下去。

蔣軍佘頹廢的坐在路邊的石頭上。

他身上濕淋淋的，又黏又冷，腹中饑餓，情緒相當低落。加之被白若狠狠打擊到，他現在一點干勁沒有，像只死豬，已經放棄思考了。

他邊上的幾個副將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見到白若的那種手段，誰不知道她不好惹？

不想喪命就不能惹怒她，而不惹怒她又去不了黃石鎮，吃不上飯，躲不了雨，最后又只剩下一個“死”。

真就是橫豎都得死。

這種氣氛迅速傳遞給全軍。等白若和朵兒商議完要事回來，五千兵馬竟齊刷刷坐在地上，全然一副擺爛的姿態。

白若見狀，苦笑著朝蔣軍佘道：“你倒是管管你的兵。”

“管不了，飯都吃不飽，命都保不住，管個屁！”

“放心吧，給你們活路。”白若走到他跟前，有意提高音量，讓他身后更多的士兵聽到：“臨云城不要你們，把你們趕來這等死。但我不會，我會給你們足夠的物資，以及給你們提供保護。”

白若這話說完，部分人眼里重新有光亮了。

白若繼續道：“但一切都有代價，我開出的條件是：你們需要為我，為黃石鎮效力。”

“為黃石鎮效力？”

蔣軍佘目瞪口呆：“據我所知，黃石鎮的糧草供自己城民過冬都夠嗆，怎么可能有閑糧資助我們？”

“這不用你管，我既然許諾了，就自有辦法。你只管考慮叛變不叛變吧。”

“我……”

蔣軍佘表情糾結，看著左右。

白若通情達理道：“給你們一些時間自己商量吧。放心，你們叛變的事情不會傳出去的，外界只會知道你們駐扎在黃石鎮。”

“駐扎？”

“對，名正言順的駐扎。”

白若皎潔一笑，讓蔣軍佘莫名覺得脊背發涼。

他自知自己無路可走，只能硬著頭皮，拉著幾個副官商量。

不多時，他帶著幾個副官走到白若和朵兒跟前。

他們一齊拜倒，由蔣軍佘開口道：“我們愿意投奔你們，只是我們的一家老小都在臨云城，這一叛變，他們就得替我們當慘死鬼。”

白若笑著道：“這你不用擔心，我剛才說了，會讓你們名正言順的留在黃石鎮，而且不愁糧草物資。”

蔣軍佘一行看著白若自信的笑容，面面相覷。

千里之外，臨云城軒轅司徒府邸。

一封快馬加急的信件遣送到了軒轅褚手上。

軒轅褚一覽信件內容后，火急火燎趕到宮中。

當夜，由太子為首的勢力聚集在皇宮大殿中。自這代皇帝臥病在床后，靈國大小事物已經幾乎由太子趙光義待為執政。

不過靈國已經有近一半的領地，不會將政務上報給臨云城了。

太子趙光義端坐于首椅之側安置的一把用黃金雕刻著八頭大蛇圖騰的椅子上。

靈國以九頭蛇為尊。除了特賜的個別人外，只有皇帝才能吃穿用九頭蛇圖騰的物品。太子趙光義用八頭蛇，足以表明他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趙光義一臉愁容。

太保徐進用討好的語氣開口道：“殿下有何事憂愁？”

“你自己看吧。”

趙光義把那軍情簿往徐進面前一丟，恰好丟在了徐進腳底。

徐進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掩飾住情緒，面不改色撿起軍情薄。只看一眼，他迅速臉色驟變，目光轉向軒轅褚尋求消息是否屬實。

軒轅褚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塊沾血的令牌遞給徐進。

這令牌徐進是見過的，北方的蒙戈國但凡有名頭的將領都會有一塊用他國獨產的白玉雕刻而成的令牌，用以表達身份象征。

這令牌帶血，不用想就知道是從死人身上拿過來的。上面寫著：雷凌先鋒——切里爾。這名字的底下還有三個小小的狼爪印，說明切里爾是個有赫赫戰功的先鋒。

“這可如何是好！”

徐進有些慌亂，是他主張要驃騎大將軍蔣軍佘不帶糧草去黃石鎮執行任務的。但現在遇到了這種事，若不在那設立防線阻隔蒙戈國的大軍，那些野心大如狼的蒙戈國人，怕是會一路南下，直攻臨云城。

他們內斗歸內斗，但沒蠢到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

徐進皺眉繼續道：“看來林段王爺上次匯報的那件事是真的，而且蒙戈國的人在一次失利后，變本加厲的兇殘了。”

趙光義聞言，不耐煩道：“林段之前不是說黃石鎮有個高人在嗎？上次就是那個人物平定的風波，這次他怎么不出面了？”

徐進和軒轅褚對視了一眼，都沒搭話。

他倆心知肚明，那位高人估計在殺了軒轅家那不成器的二公子后，為了避風頭離開了黃石鎮。

所以黃石鎮才守備空虛，讓蔣軍佘如此順利進軍到黃石鎮。

“眼下的耽誤之急，還是需要死守住黃石鎮。蒙戈國攻不下那里，就不敢派大兵南下。”

太傅李思建議說。

趙光義立即瞪了他一眼，厲聲道：“廢話！這種事情誰不知道？老東西別多嘴。”

李思惶恐拜倒，不再言一字，起身退到群臣后面去了。

趙光義見礙眼的人消失，轉頭對軒轅褚道：“令蔣軍佘死守黃石鎮，若失守，就誅他九族。”

“這……遵命。”

軒轅褚沒想到趙光義會下達這么不近人情的命令，連他都覺得這個太子實在是殘暴至極。

不過他對蔣軍佘也沒什么同情心。

他剛折了兒子，蔣軍佘一家給他愛子陪葬，也不壞。不過軒轅褚也沒腦子糊涂到會在這個節骨眼搗亂貪污。

離開朝堂后，他修書了一封，轉達了太子的意思，令蔣軍佘死守黃石鎮，并另遣了一支糧草運輸隊，按蔣軍佘的要求，給蔣軍佘的部隊運送去了足夠三個月的糧草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