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飛舞，清亮鶴聲圍繞周身，可惜此番美景無人欣賞。

羅問把鶴剪給她防身，讓她能有些自保能力，往后碰見危險也不用只躲人后。

跳了一會兒，自己也明白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一蹦一跳地跑了回來，絲毫沒計較羅問只看尸體，不看她的事。

尸體有古怪，不算是尸變，也不是活尸。

活尸只指在自己死亡的情況下，再重新活過來，但身體還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態，有智慧，有意識。

就剛才的情況來看，那些尸體完全由本能驅使。

要說是尸變，那也要自身靈魂留于體內，怨氣淤積才會出現。

可這些尸體，靈魂早已消失。

倒有些像某人的力量存儲在尸體里，因為自己的行為觸發了開關，讓那股力量宣泄出來。

安全保障？

也不像，太弱小了，更像是無意識下做的。

邊走邊思考，當視線暴露在前院時，眼前一幕令羅問頭皮發麻。

原本布滿院落的雜草，只剩零星。

地下伸出大量干癟腐爛的手掌，一張一合抓握空氣。

有幾只飛蟲不小心碰到手指，接下來一幕，就像羅問以前記錄片中看見的，捕蠅草捕食一般。

咀嚼聲響起，也不知幾只小蟲夠不夠塞牙縫。

聲音停止，尸手返回地面，腐爛的手指現在只剩森森白骨，暴露在月光下。

媽的，到底殺了多少人，這孫子.......羅問手握閃電法杖，五指因用力過猛，指尖已失去血色。

細小雷霆如雨下，熊熊烈火蹦出地表，還在燃燒中的碎肉伴著小骨頭四處跳動，攜帶的高溫點燃雜草。

一時間院內火光四起，黑煙中混雜焦糊味，嗆人且難聞。

火焰映照到羅問炙熱而溫暖，心底的寒意卻將這份熱度凍結在體表。

上次五廟山之行，所有受害者只在耳邊，心中還沒有太多感悟。

可現在眼前直面尸山，他才明白安穩盛世四字的含義，不僅僅在于溫飽和安定，還在人命如泰山，不可輕視。

“走吧！”

聲音微弱無比。

周身無人，三鬼也沒有聽見。

這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說給那個曾經走過的世界教過的東西。

轉身回到主殿，帶走了那對玉牌。

背身肉翅，閃動間塵土飛揚，身形化作電光沖破屋頂。

青天之上，手中雷電四處宣泄，直到整座道觀被火勢掩埋。

既然是惡觀，那還不如燒個干凈。

火能燒凈建筑，卻燒不掉罪惡，燒不來惡報。

但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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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

守城的衙役數量明顯增加，來往的每一行人都會仔細盤問。

隊伍漸漸擺起了長龍。

吃拿卡要原本光明正大之事，此時也需要偷偷摸摸。

“哪的人？”

“京城人。”

“來干什么的？”

“投奔親戚。”

“誰......”

盤問官吏看見陽光反射下的銀光，連忙摁下要遞過來的手，控制手掌翻轉，一錠銀子還未完全見天光，就進了黑漆漆的衣袖。

用裝銀子的那只手摸摸胡茬，順勢瞄了一眼銀子大小。

“行了，走吧！”

羅問連忙答謝，快步走進城內。

回頭看向身后，進城的隊伍已看不見尾巴，檢查還在慢慢悠悠進行，絲毫沒有要提速的意思。

進到城中，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變回原樣，他之前頂著張別人臉。

兜兜轉轉數天，又再次回到了李府。

羅問坐在堂內，向外觀望。

還是如往日那般豪華，隨處可見的孝布現已不見，只剩假山，流水，古木，奇花。

“李小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可否？”

李婉青撥動算盤的手，稍稍停歇。

“可以。”

說完，白皙手指上下飛舞，算珠再次碰撞，賬簿連連翻動。

“小姐，可知天凈觀？”

羅問放下茶杯，直接相問。

“先生，似乎誤會什么了，天凈觀固然有名，但卻從不會接待香客，向來都是隱于深山，隔絕世俗。”

言罷，視線離開桌案，瞧了眼羅問腳上泥土。

“雖不知先生在觀中看見哪番景象，我可告訴先生，李家絕不做傷天害理之事，現在不會，以前也不會。”

算盤聲再度響起，更加急促些。

“先生，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打擾李小姐了，告辭。”

“羅先生等等，大爺想見你一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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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蔽日，細雨憑空起。

金液一點點滴入布偶娃娃中，漏在外面的布料逐漸被完全淹沒，金水開始順著細線流到另一頭。

黃布接觸到金水后，書寫在上面的八字，好似游魚逆流而上。

李家大爺身下金液一顆顆落下，游魚以空中水珠為跳板，沖到他那一團水的身體表層。

字跡扭動腰肢，進到水中，便飛速消失不見。

“多謝先生，找到此物。”

鐵片摩擦聲傳來，驚醒門檻上坐看珠簾的羅問。

起身間，忽起微風，雨水借著力道撲向身后，原本新換的衣物，有些涼涼的感覺。

前干后濕，掛珠的后腦勺更顯狼狽。

金水涌動，散發出熱量，一時間背后水汽升騰，配合衣衫上白云圖案。

蒙蒙雨，云霧，家廟，少年與老仙相視而對，好似一副道人問仙圖，可惜老仙非人形，少年染紅塵。

“受人之托，定當竭盡全力。況且老仙還付過錢。”

羅問說話間走至桌案前，拿起吊死鬼的布偶，金水流回李家大爺體內，還以為娃娃早就在金水的炙烤下，燒成飛灰，結果沒想到不僅完好無損，而且還變的異常干凈。

“是老朽矯情了。”

“聽聞先生一直在查鬼人擂，既然家主之死與之有關，我李家也就沒必要置身事外。”

原本已經褪去字跡的黃布上，浮現出兩行金字。

看樣子像是一個地址。

“這是？”

“三手說羅先生正在探尋鬼人膏的制作坊，此地便是。”

“可這字怎么還如活物般隨意游走？”

“既然我等決定參與此事，理當有所表示，此物雖不可保先生平安，但探查些消息還是能的。”

金字隨著李家大爺說話，交融到一起，脫離黃絹爬到羅問身上，四處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