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義氣！

不是東西！

這是最中肯的評價。

白皓知道某人面忠心奸，但也沒想到對方這般不講究和明目張膽，說走就走，一點兒不含糊。

有那么一瞬間，他都懷疑，選擇霍純作此行尋寶的盟友是對是錯。

“垂道友，我們要不要……”

柔娘小聲道。

這話中透著古怪和遲疑。

很明顯，她也被某人的品性雷得不輕。

“走，你帶路！”

帶路，跟柔娘無關。

只見白皓探手入懷，抓住往灰袍深處躲藏的灰八哥，直接扔飛出去。柔娘剛剛發現了它，卻故作不知，自己又何必遮掩。

小灰嘎嘎怪叫。

身處半空的它，以拍打翅膀表達憤怒。

若非它掛念著主人周禮，還想借助白皓的力量，早就跟兩人分道揚鑣。

悻悻怪叫一陣，小灰掉轉軀體。

眼看小灰要飛向光柱，白皓取出了獸皮地圖，邊展開翻看邊發出指令：“先去最初被困地！”

“啥？”

小灰回轉脖頸。

明明周扒皮就在光柱處，卻舍近求遠，確實令它摸不著頭腦。

“照做就是！要不你自己救！”

白皓舉著獸皮地圖，極目遠眺，細細比對地形。

周禮轉移了？

對此，他抱有疑慮。

兩地相距甚遠，假如真的發生轉移，這期間定然出現了某種變故。

再者，賊鳥也不老實。

白皓清楚記得，當初在百獸谷鐵匠鋪，小灰信誓旦旦說，它在秘境入口外等候周禮，一天后遇上逃出的同行修士，得知它的主人被困在一座幻陣。

等到了齊國蒙山，說辭又變了。

不久前，小灰說它跟進了秘境，還記得前往幻陣的路線，也有辦法解決傳送。

進到百煉門遺跡，還能感應位置。

如此一再反復，首尾兩端，誰不在心中犯嘀咕。

其實，還要一個緣由。

一旦進了秘境，尋寶者就需待滿十天，白皓打算趁機探索一番，爭取多撈些好處。

直接跑去光柱……

跟一伙尋寶者爭奪所謂的寶物，其間免不了一場混戰，太不劃算。

總之，白皓決定求穩。

另一邊。

見白皓非常固執，小灰悻悻地扇動翅膀，換了偏離光柱的方向。

也許是宣泄不滿，它的雙爪蜷縮起來，獨留兩根中趾伸直，并不停搖晃。

見此，柔娘捂嘴竊笑。

這下可惹惱了小灰，只看到它一撅屁股，頓時一泡竄稀的鳥屎射向柔娘。

柔娘嬌喝躲閃。

可還是慢了一步，她的水袖沾上少許，這滂臭的鳥屎竟帶著不弱的腐蝕力，水袖很快冒出了綠煙，柔娘不得不跑到一塊黑巖后，更換備用的外裳。

瞧見這些，白皓無語搖頭。

他沒有權力阻止，因為小灰不算他的靈寵。

也幸好不是。

真不知周禮有何種‘福氣’，收了這么一只賤八哥當靈寵。

白皓有意放緩腳步。

等柔娘匆匆追來，他才提氣縱身，催促小灰趕路。

……

光柱，已然消失。

出現光柱的一片廢墟，已無限接近百煉門遺跡的核心區域。

即便這里早已荒蕪，雜草叢生，黑氣繚繞，但腳下的青石板仍然平整，四周立著殘墻和朽木，還依稀瞧見五樽損毀的、幾無靈氣附著的熔鑄爐，由此猜到，此地曾是百煉門的校臺武場。

百煉門擅長煉器。

比試，自然以煉器為主。

過了這里，便是百煉門的宗門大殿、藏書樓、煉器閣等地，也是百煉門的核心重地。

至少，傳言如此。

來到蒙山尋寶的，也有來自宗門的修士，或曾去過某個宗門，他們了解宗門建筑的布局，因此‘完善’的秘境地圖皆有繪制。

姑且稱這里校臺。

校臺升起的黑氣，比其它區域更加濃密。

每隔三五步就能見到一條裂隙或古怪孔洞，有的更串聯一片，如同皸裂的一道道傷口，黑氣就從其中冒溢出來，散出嗆鼻的硫磺怪味。

有修士猜測，黑氣可能來自地火。

但凡是煉器宗門，或者擅長煉器的家族，總愿將駐地建在擁有地下火脈的山地。利用地火煉器，能免除不少麻煩，如果地火蘊靈，亦即存在靈焰，更能提高煉器的成功率和品質。

比如瑯琊國姜家。

他們就占據了一座地底火山，據說百丈深的熔漿海中，已生出了下品靈焰。正因如此，姜家煉制的法器寶物威力不俗，遠勝過點燃靈木的爐火。

至于黑氣蘊毒……

蒙山一直流傳一種說法，當年望月宗攻陷百煉門，曾有一位元嬰老祖扔下一件魔道奇物，浸染了地底火脈，以此絕了仙道復建百煉門的念想。

此刻，共十七人到場。

亦即是說。

此次進秘境的尋寶者，有六成趕來此地。

他們兩三成群，各自選了一處‘干凈’的落腳地，施法朝附近打量，不時小聲交流。

赤紅光柱出現的突兀，消失的也徹底。

現在除了斷壁殘垣、損毀熔爐，已瞧不見任何征兆，仿佛剛剛只是眾人的幻覺。

幻覺，不可能。

這里繚繞的黑氣雖然能擾人心智，令人氣血浮動，但遠達不到產生幻覺的程度。進秘境前，許多尋寶者也找來清心丹或冰玉，可極大程度抵消黑氣侵蝕。

尋寶者都不傻。

見沒了光柱，一個個站立原地，也不分開搜尋，除了施法觀察，便是警惕可能的危險、防備其他人，誰也不動。

過了片刻。

終于有兩名身著灰褐短衫的男修按捺不住，靠近一樽瞧著還算完整的熔爐。遇上地面滲出黑氣的區域，他們閃身躲開，不貿然與之接觸。

之前的尋寶者曾觸碰過黑氣，初時察覺不到異常，等那人出了秘境，才發現修為出現倒退，虧損的靈力竟無法恢復如常。

其實修為還好，耗些時日能修煉回來。

據說，他隨身攜帶的一件法器也有細微的損傷，威力和靈性折損，不可逆轉。

說回這兩名男修。

當他們靠近熔爐，圍著觀察一陣，忽然面露喜色。

“爐上有強化符紋，保存得還算完整，我們拓印一份帶走。”

年紀較輕的男修馬上取出一疊靈紙，開始逐寸拓印，小心翼翼，不愿疏漏一絲一毫。

另一男修點點頭，側身警戒。

此等舉動，分明是先得為主，防備其他人過來搗亂。

趕來的眾修中，煉器師不少。

聽到‘強化陣紋’，有幾人神情意動，把目光轉向其余的鑄熔爐。

這些大塊頭被蠻力損壞，不能自主收放，低階儲物袋根本裝不走。

拓印，不失為好主意。

不去搶奪，是因犯不上。

除非那倆男修不上道，拓印后故意損毀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