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燃起的一刻。
相隔七八里,一座矮山的內(nèi)部,一個胡子拉碴、衣衫襤褸的枯瘦漢子豁然睜開雙眼。
“是誰燒了那棵樹?”
“難道又有修士進秘境?”
“小灰怎么還不來?”
枯瘦漢子盤坐在囚籠中,喃喃自語,囚籠并非實質(zhì),而是一道道乳白光柱封閉而成。
聽他話里的意思,這位正是八哥小灰要救回的周禮。
“這該死的禁制!”
周禮瞅了一眼囚籠,神情無奈。
陷進殘陣七個多月,他隨身攜帶的丹藥和辟谷丹幾乎耗盡,為了降低消耗,只能保持盤坐狀態(tài),減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動。
即便如此,他也撐不久。
煉氣期修士做不到餐風(fēng)飲露,亦做不到辟谷不食,如果一兩月得不到補充,他只能…
周禮看了看枯瘦的四肢,又瞄了瞄胯間,眸子陰晴不定。
真到萬不得已,他唯有割身上的肉果腹。
想想最初一兩月,不甘心的他想盡各種法子,頻頻攻擊禁制,損毀了許多法器,也浪費了不少妖血妖骨,真是天大的浪費。
要能留到現(xiàn)在,妖血就能止渴,妖骨也能砸成骨粉充饑。
想到吃的,周禮的肚子一陣劇烈翻涌,被壓抑的饑餓感變得難以抑制。
“不行,我得設(shè)法引尋寶者過來。”
“就算他們不能救我出去,也能要些食物清水!”
周禮下定了決心。
就見他撫過腰間的干癟儲物袋,一件狀如剪刀的血紅法器被取了出來,虛弱漂浮于眼前。
這是一件上品法器!
是他被困伊始,耗費數(shù)日煉制而成。
原本周禮不舍得動用,想帶著它返回百獸谷,以此奠定自己黃品上階煉器師的資格,從而宣揚鐵匠鋪的名聲,在齊魯兩國修仙界一舉成名。
現(xiàn)在么……
不得不用!
望著這件寶物,周禮眼中閃過了可惜,隨即變得堅定:“碧血剪,就看你的了!”
輕聲呢喃著。
他的枯瘦右手虛弱抬起,觸碰那溫?zé)岬姆ㄆ靼咽郑缤p撫多情美人的滾燙肌膚。
隨后,決然揮手。
浮空的血紅剪刀,驀地血芒大盛,其表面隱隱浮現(xiàn)一只火鳥虛影。
虛影非常模糊,除了一對鳥爪。
這對鳥爪血紅凝實,赫然落在張開的剪尖,戾氣撲面而出。
周禮再揮手。
碧血剪發(fā)出銳嘯,沖近離自己最遠的一根乳白光柱。
“魂絕!”
周禮單手掐訣,五指猛握。
只看到那火鳥清唳一聲,虛影頓時崩潰,只留下一對猝然放大的血爪,狠狠抓向目標(biāo)。
嗤啦!
……
####
遺跡內(nèi)圍區(qū)域。
白皓忽然放慢腳步,低頭望向衣領(lǐng),施法傳音。
“小灰怎么了?”
“老垂,我感應(yīng)到周扒皮了!”小灰探出了鳥頭,鳥瞳中閃爍喜悅。
就在剛剛,白皓察覺到,藏在外袍里的灰八哥變得不老實,翅膀亂拍,好像要沖出去。
這很異常。
“周禮?你不是說,他困在煉器閣的殘陣內(nèi),這里離煉器閣還有一段距離吧?”白皓奇道。
之前,賊鳥透露了一些消息。
百煉門最重要的,當(dāng)屬兩處區(qū)域。
其一,為藏書樓。
其二,為煉器閣。
它的主人周禮機緣巧合,找到了煉器閣的位置,跟兩位同伴合力破禁,竟搞出一個小缺口。
隨后,三人闖閣尋寶。
沒想到,意外很快發(fā)生。
在外留守的小灰,收到主人的示警,只能只身逃出秘境,向人求救。
不得不說,賊鳥很賊。
許多訊息瞞著白皓,就算白皓真打算幫忙,也一直扯謊不松口,直至過了外圍區(qū)域,才透露了一些關(guān)鍵訊息。
換言之。
小灰掌握了一部分地圖。
由始至終,小灰口風(fēng)很緊,竟然沒往外透露半點,只說記得大致路線。
“我也不清楚,”小灰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嘟囔著,“可能轉(zhuǎn)移了吧……”
好似怕白皓不信,小灰一再保證,這次它說的沒有隱瞞,是真不清楚。
就在兩人傳音時。
異變發(fā)生。
前方極遠處,突然騰起了一道赤紅光柱,直穿云霄,仿佛要刺破蒼穹。
不僅如此。
空中還浮現(xiàn)三個血字。
“煉器閣!”
秘境無日無月。
整個環(huán)境宛如陰沉的雨天。
這道光柱雖然無聲,血字也不清晰,可它們就像茫茫大海中的顯眼航標(biāo),能令所有尋寶者瞧得一清二楚。
肉眼可見的。
秘境中升起了一道道流光,匆匆趕往赤紅光柱。
“就在那兒!”
小灰激動起來。
由于心情過于振奮,它竟忘了傳音,嘎嘎叫著提醒。
白皓暗道糟糕。
搞出這么大動靜,除非前面兩人是聾子,不然不可能無視。
這賊鳥!
霍純和柔娘確實聽到了!
在光柱升起的一刻,兩人正神情震驚,身后的動靜讓他們愕然轉(zhuǎn)身。
那鳥里鳥氣的獨特聲調(diào),任誰都記憶深刻。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小灰。
小灰嘎地一聲,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頸,接著哧溜鉆回了灰袍。
顯然,它也知道暴露。
“垂道友,剛剛那是?”
霍純面露古怪。
不過,他的注意力還在赤紅光柱,詢問的同時,回身凝重張望。
向來沒正形的霍純,難得有這般鄭重。
柔娘則不一樣。
當(dāng)她看到小灰,美眸中浮現(xiàn)一抹喜色和了然,不過她轉(zhuǎn)變很快,馬上裝作懵懂和驚奇。
“垂道友,你帶了靈寵?”
攜帶靈寵,并非不可。
只是容易造成傳送不穩(wěn),期間發(fā)生不可控的意外,特別是未完成認(rèn)主的靈寵。
也就一問。
光柱那邊似乎更令人關(guān)注,柔娘扭轉(zhuǎn)柳腰,望向那即將消散的血字。
白皓同樣沒回答。
一來不愿意,二來事有緩急。
赤紅光柱出現(xiàn)后,有些事發(fā)生了改變。
“快看,好多人去了!”
霍純指著升起的一道道流光。
每一道流光,代表趕往光柱的一名尋寶修士。
煉器閣!
百煉門!
哪怕事先功課做得再差,也知曉兩者之間存在著聯(lián)系。
而且,很重要。
“我們也去?”
雖然像在詢問建議,但霍純已開始了行動。
那木制的人形傀儡嗖地飛回了儲物袋,隨后一只青色的傀儡怪鳥出現(xiàn)在前方,吱呀呀扇動翅膀,一對下品靈石組成的圓眼熠熠閃爍,散出兩團急轉(zhuǎn)的輕煙漩渦。
那是兩顆風(fēng)靈石!
非常罕見!
霍純縱身躍上了怪鳥的脊背,怪鳥驀地一沉。
下一刻,他也不等白皓和柔娘,掐訣沖了出去。
怪鳥速度極快。
眨眼之間,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躥到七八丈開外。
白皓:“……”
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