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青開車載著兩個渾身散發著抑郁氣息的中年男子行駛在馬路上,車后座的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討論著要怎么靠腦子踢球。
王多魚還不時YY著怎么把頂級球隊拉過來踢場球。
你這是在想屁吃!
如果不是他了解劇情,說不準真的會讓王多魚職業生涯報銷。
對于一個沒技術卻吹噓自己靠腦子踢球的球員來說,打破他的腦殼,他就完了!
通過三人的閑扯淡,王多魚逐漸走出了被掃地出門的陰影,也許他就是破罐子破摔,更可能是好兄弟不開心的事確實讓他很開心。
黃青把手機開啟錄像模式,對著車前面。
這一路上黃青也是緊張兮兮的,生怕那位碰瓷的大叔出來的時機不對,他沒剎住車。
雖然說碰瓷的那大叔非常專業,但也保不準他今兒就想體驗一把硬核碰瓷,你不能以常理去揣摩變態的心理不是么。
這人吧,就怕念叨,哪怕他不是曹操,偶爾也會說到就到。
這不,剛在紅綠燈前剎住車,一位“身姿曼妙”的大叔就從路邊走了過來,手里拎著一個籃子,籃子里放著青菜土豆。
這是有說法的,有了這些道具,能瞬間讓圍觀群眾的心理天平傾斜,畢竟誰家還沒個買菜的長輩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大叔瞄了一眼車子,確定停住了,通過前窗玻璃也沒發現有行車記錄儀。
于是籃子往頭頂一拋,拋的時候也有講究,不能直上直下,那樣會砸到自己,很疼;也不能拋的遠遠的,那樣菜葉落不到自己身上,視覺沖擊就差了些。
大叔就是那種講究的人,籃子拋出后,霎時漫天果蔬,重的土豆蘋果飛的稍遠點,近的菜葉正正好落在頭上身上。
然后隨著大叔銷魂的一聲慘叫,逆時針三百六十度后跪倒在車前。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你說大叔你有那功夫研究碰瓷,去影視城跑龍套也不少賺吧!
王多魚和莊強當場就被鎮住了,這得碰過多少瓷才能練就這么一身本領!
本來哥倆心情就不好,碰到這模樣的也不慣著,打開車門就要去教訓碰瓷者。
幸虧黃青眼疾手快,解開安全帶“噌”一聲竄出去,一手一個拼命拽住兩人。
這倆大哥就算被拉住了,還在那不依不饒,指著碰瓷者罵罵咧咧。
這時候就顯示碰瓷者的專業來了,人家也不吵也不鬧,就跪在那以頭搶地的慘叫。
起初聲音很大,看到圍觀的人聚攏過來就壓抑著哼哼,那聲音真是聽者傷心聞著流淚。
黃青瞄了一眼指指點點的圍觀群眾,他們大都感嘆著聽聲音大爺傷的真不輕,還有在那橫眉冷眼看著哥仨的。
人群中,黃青還看到舉著手機的夏竹,那滿腔的正義感已經快要抑制不住了。
估計王多魚和莊強哥倆再敢靠近大爺一步,她就會以身殉道,用一腔的正義熱血濺那邪惡的哥倆一身。
黃青示意老哥倆稍安勿躁,交給他來處理。
王多魚還在那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罵罵咧咧,圍觀的夏竹已經怒發沖冠,手機像一柄利劍一樣直直的瞄準了王多魚。
還別說,此時王多魚的嘴臉那是真的丑惡。
走到大叔前蹲下,黃青打量著碰瓷大叔的神情。
呦呵,看電影的時候沒注意,這不劍九黃嘛!您老不帶著劍匣守護世子,跑這拎籃子賺外快來了?
“大叔,您這傷的怎么樣???還能不能說話,不能說話我這馬上送你去醫院檢查。”
黃青篤定了在沒碰到他的情況下,大叔萬萬不敢去醫院檢查。
碰瓷大叔這時候哼哼唧唧了幾聲,哎呦呦的抬起了頭。
看著來個好說話的,于是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我這被撞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哪兒疼,可不敢移動地方,你讓我緩一緩?!?
聽到大叔那聲情并茂的表演,圍觀群眾更是炸開了鍋,說什么的都有,哥仨都快成階級敵人了。
這時候夏竹的正義感終于達到了頂點,沖過來朝著罵罵咧咧的王多魚大聲訓斥道:“你們怎么這樣欺負人?撞了人還在那罵罵咧咧?看你的樣子還想打人?。 ?
王多魚聽到這話氣壞了,被球隊開除,遇到碰瓷的,現在又蹦出個不分青紅皂白就指手畫腳的人。
火氣壓了又壓,語氣生硬地沖舉著手機的夏竹道:“你瞎啊,碰瓷的看不出來么?我們根本就沒碰到他!”
“太囂張了!撞了人不承認,還在那污蔑別人碰瓷,你看這位先生都傷成這樣了!”
夏竹轉頭用手機對著碰瓷大叔,“先生別怕,你勇敢的說出實情,我們所有人都會幫你撐腰的!”
說完環顧了一圈圍觀群眾,圍觀者都點了點頭,湊熱鬧嚷嚷著:“別怕,我們都看得很清楚!”
夏竹從圍觀群眾那里得到了無限的力量,回頭鼓勵的看著躺地上哎呦呦不停的大叔。
大叔看著優勢在我,于是以退為進,虛弱的說道:“我沒事,他們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哎呦呦……”
莊強聽到碰瓷大叔這顛倒黑白的言論,一下就不淡定了,本來就大的頭,氣快爆了!
他向圍觀群眾大聲解釋:“大家別聽這個人胡說,我們就是故意的!”
此話話一出,那叫一個群情激憤,有脾氣爆的都開始擼袖子準備制裁他們了。
這時在旁一直沒插上嘴的黃青急忙站了出來,如果任由這對“沒頭腦”和“不高興”哥倆再多解釋兩句,估計今天得挨頓揍然后進局子。
也是黃青沒經驗,不懂得先聲奪人。
他光顧著在那看熱鬧,讓碰瓷的把節奏帶了起來,再加上兩個豬隊友拼命送人頭,才導致現在的被動局面。
“各位各位,請聽我一句,這個事情我們肯定負責到底,我先和這位先生聊聊,看看這事怎么解決。
畢竟人家是當事人,他都沒表態,咱們是不是稍安勿躁?反正大家都在,怎么處理的大家也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黃青嗓子都快喊劈了,才勉強讓群情洶涌的氣氛稍微緩解。
“這小伙子才是解決問題的樣子嘛,早這樣說不就行了?!?
“就是,撞了人該賠錢賠錢,堵在路中間像什么話!”
黃青瞄了說的一眼,不確定這位是不是碰瓷者的“僚機”。
畢竟“人多力量大”已經刻入我們基因,犯罪團伙對此也是深有研究的。
黃青拉過來還在委屈憤怒的哥倆,悄聲交代道:“多魚、莊強,這事我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你們聽我說,現在你們上車坐在后座。
多魚你盯著我,看我右手撓后腦勺的時候就打電話報警,說這邊有人敲詐勒索。
你們別吱聲啊,剛才碰瓷的經過都被我手機錄下來了!”
他倆聽到這都懵了,王多魚壓低聲音道:“不是,你都錄下來了,直接拿出來不就完事了么,還費那老鼻子勁干嘛?”
“現在拿出來治不了他!萬一我拿出證據時,他說自己不碰瓷的,只是摔懵了產生幻覺,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說我們憋不憋屈?”
黃青今早就開始準備這事了,為了有備無患,他出門的時候還專門上網搜了下怎么整碰瓷的。
不過網絡信息嘛,也只能僅供參考。
黃青交代完王多魚哥倆,又開始指揮起其他熱心人。
他指著夏竹道:“這位小姐正用手機錄視頻,那么繼續在這邊關注。
另外為了避免這位先生緊張,我讓兩位朋友回車后座坐著,放心,不會跑?!?
“誰要不放心可以看著。另外麻煩各位同志啊,我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大家包容下別插話干擾了這位先生,大家也別擔心我忽悠人,這視頻錄著,大家也都看著呢。麻煩各位同志啦??!”
熱心的圍觀群眾在這一刻覺得他們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畢竟不是他們正義的圍觀,又怎么會有邪惡的宵小低頭?
三三兩兩的圍觀者在那竊竊私語,不時冒出:“我看行,這才是解決問題的?!?
還有人特別有范道:“該怎么解決讓他們自個兒商量,我們監督,今天這個公道我還真就主持定了!”
黃青也沒管圍觀群眾說啥,坐在那和碰瓷大叔溝通起來。
站他們旁邊夏竹舉著手機,表情動作特像自由女神像。
“這位先生,你現在怎么樣了,你看咱們這個事情該怎么處理?”
黃青首先出招,讓碰瓷大叔提出條件。
“哎呦呦,我這渾身都疼,你說說該怎么處理,我聽著。”
呦呵!碰到高手了,根本不接招啊!
“那要不這樣,我這憑肉眼也看不出來傷的怎么樣,咱們直接去醫院驗傷。
有什么問題醫生說的肯定比咱們明白,之后該怎么處理咱們可以根據傷情報告來,醫藥費、營養費之類的醫院那邊也能有個參考,你看呢?”
就大叔那嫻熟的碰瓷技巧,黃青篤定他沒受傷,根本不敢去醫院做驗傷。
碰瓷大叔稍微動彈了一下,又在那哎呦呦的叫喚,過了半天才說道:“我這不敢動彈,得在這緩緩,也不知道緩到什么時候。”
“那我打電話叫救護車,醫生到這邊檢查下傷到哪了,問問醫生能不能直接送醫院,還是能在這兒處理傷情。”
這時旁邊有個人在那出主意,咋咋呼呼道:“哎呀,等救護車得什么時候?你們這堵在路口也不是個事??!
再說現在感冒去個醫院不花上千都出不來,你們干脆協商賠償點錢算了,我看小伙子是個爽快的人,大叔也是個通情達理的?!?
黃青抬頭看了眼插話的人,一時真的沒辦法判斷這是不是同伙。畢竟現在這種人不少,于是沒有搭理他,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碰瓷大叔。
這時旁邊有明事理的圍觀群眾看出了不對勁,哪有被撞的動不了的人不愿意去醫院,也不愿意叫救護車的?
碰瓷的也看出現在風向有點不對,他業務再熟練這也是違法犯罪不是,心里總會發慌的!
而且這個碰瓷大叔的套路還真沒多狠,只是憑演技撐起整部戲。
有那些惡心的,騎著自行車或電動車等在轉彎路口,看著新手過來故意超你前面蹭你一下;
或者高速上說你開車壓起石子刮了他的車,其實是他自己用砂紙磨得,人家直接把你逼停,車里下來四五個壯漢,高速上又沒有圍觀群眾,報警了出警也費勁,你說賠不賠吧。
還有硬核碰瓷,看你車上沒行車記錄儀,直接一頭撞你車前面。
碰瓷大叔盯著黃青看了半天,帶著疑問說道:“八百?”
“問我干嘛?我就本著徹底解決問題才跟你商量的,剛有個同志說感冒發燒去醫院都要上千,你這萬一覺得現在要少了,去醫院花的不止這個錢,回頭再找我算賬怎么辦?”
黃青撓了撓后腦勺,提醒王多魚報警。
碰瓷大叔盯著黃青的神色,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猶猶豫豫道:“那一千五?”
黃青都氣笑了,“大叔啊,咱這不是菜市場買菜,沒必要這么討價還價的。
我還是那句話,奔著一次性解決問題的基礎上和你溝通,你覺得我應該給你多少錢你才不再找我麻煩?!?
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今天剛從銀行取的一萬整的一沓紅票子。
這時候大多數吃瓜群眾都感覺到了事情很不對勁,只可惜剛才義憤填膺為碰瓷者伸張正義的圍觀群眾,現在卻沒一個出來為黃青說句話。
也許他們覺得對現在情況還不是很了解,但在最初的時候,他們怎么就那么篤定就是黃青三人撞的人呢?
夏竹手里的手機也有點搖晃,可能長時間擺著自由女神像的姿勢,讓她忘了自己畢竟是肉體凡胎,時間久了手會酸,體力會不支。
碰瓷者又扭了扭身子,一咬牙叫到:“三千,三千塊以后絕對不會再找你!”
黃青看了看手表,數了三千塊錢遞給了碰瓷者,“你數數,三千整,這位小姐,你手機有沒有記錄下來?這位先生收了我三千塊錢,并承諾后續不會再來找我麻煩。”
已經有點反應過來的夏竹,結結巴巴的說道:“錄……錄好了,不過……”
黃青抬手打斷了她,因為他已經看到正往這邊駛來的警車。
碰瓷者聽到了警笛聲,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著急忙慌的穿過圍觀人群向遠處跑去,人群在他經過的時候不自覺的讓開了路……
王多魚和莊強見狀從車里沖出來,邊跑邊朝黃青喊道:“怎么讓那孫子跑了?”
“放心,跑不了!這種人在警務系統里肯定是掛著號的,只是平時沒人稀得理他。
這次人證物證齊全,如果定罪敲詐勒索,他又是個慣犯,少說得判兩三年吧?
再說,跟這些犯罪分子較什么勁,萬一你抓他的時候,他掏出刀給你一下子怎么辦?”
“你是真慫??!咱們受他這窩囊氣,怎么著也該逮到他揍一頓??!”
王多魚不停的捋著頭發,恨鐵不成鋼的埋怨黃青,仿佛沒揍碰瓷者一頓跟吃了多大虧似的。
黃青笑笑沒說話,你要是真揍了,這性質可就變了啊!
三人加上夏竹被帶到了警局做筆錄,路上王多魚和莊強對夏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口一個“瞎豬”的叫著。
他倆冤啊!沒有做錯事,這女的跳出來就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他們,還把罪名都給羅列好了!
兩個二愣子受不了這個氣!
盡管不會動手,但過過嘴癮總沒問題吧?
夏竹也看了黃青錄的視頻,知道確實是自己錯怪了別人,現在就算被叫“瞎豬”,也只能邊生悶氣邊道歉。
碰瓷現場不遠處。
“老板,事情沒辦好?!币粋€西裝男子打著電話。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變故?”
電話那頭蒼老磁性的聲音略顯威嚴。
“目標人物都在現場,但是他們手里有碰瓷視頻?!?
“不是讓你們檢查過車上沒有記錄儀了么?為什么還有監控!”
“不是行車記錄儀,是其中一個恰巧用手機拍下來了?!?
“這么巧?是不是你們做事的時候,走漏了消息?”
西裝男冷汗直流,慌忙解釋道:“老板,絕對沒有!這事就我們幾個知道,我敢保證!”
“那就有意思了!是巧合,還是地頭蛇真那么神通廣大,看來有時間我要親自會會了。”
“那老板我們要不要繼續?”
“不用了,既然他們已經見過面了,再去做就是畫蛇添足。你們回來吧,記得,手尾收拾干凈點?!?
“明白,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