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麥城雨幕中的瘋狂
- 黑日囚天錄
- 三筆加余
- 2346字
- 2025-07-19 20:00:00
麥城的天空像是被巨斧劈開,濃黑的烏云在天際翻涌,電閃雷鳴如同天神的怒吼,將整座城池籠罩在壓抑的陰影里。城內(nèi)死寂一片,唯有偶爾傳來的門窗吱呀聲,與天上的驚雷遙相呼應(yīng),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窒息感。
莫知言坐在那把鎏金雕花的輪椅上,輪椅扶手纏繞著銀質(zhì)的藤蔓花紋,卻被他枯瘦的手指摳出了幾道深深的刻痕。他穿著一身墨色錦袍,領(lǐng)口繡著暗金色的鴉紋,袍子下露出的手腕細(xì)得像根枯柴,皮膚泛著病態(tài)的青白。他整個人像一尊久放的雕像,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唯有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每一個細(xì)微動作——哪怕只是指尖的輕顫,都透露出一種不尋常的瘋狂與決絕。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水晶球上那些細(xì)碎的裂痕,指尖的溫度似乎讓冰冷的水晶泛起了一絲暖意。那水晶球曾是他最珍視的法器,如今卻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就像在撫摸自己心中那道無法愈合的傷痕。“快了……就快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偏執(zhí)。
“燼瞳,你這廢物!”
莫知言突然怒吼,聲音像淬了冰的鋼針,刺破了房間的死寂。積壓的憤怒與焦躁在這一刻爆發(fā),他猛地一揮手,將手中的水晶球擲向地面。水晶球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折射出窗外閃電的慘白光芒,卻在即將觸地的瞬間詭異地懸浮起來,緩緩旋轉(zhuǎn)。球內(nèi)的云霧劇烈翻涌,散發(fā)出更加刺眼的光芒,將莫知言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凌厲,原本平靜的眼底突然浮現(xiàn)出幽藍(lán)的紋路,如同深淵中跳動的火焰,順著眼尾的皺紋蔓延,燃燒著對命運的抗?fàn)幣c不甘。“連個人都抓不住,留你何用?”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穿透骨髓的寒意,仿佛那話語本身就能凍結(jié)血液。
“還沒找到孫毅?”莫知言的目光轉(zhuǎn)向陰影處,那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衣人,斗篷的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蒼白的下頜。“他要是落入鬼門手中,我們十幾年的布局就全亂了!”話語中透露出的濃重殺意,讓房間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墻角的燭火猛地?fù)u曳了一下,險些熄滅。
被稱作燼瞳的黑衣人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在莫知言的注視下顯得有些畏縮。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眼白上布滿猩紅的血絲,像是被挖去了眼球的怨靈。“主上……那小子身邊有異能者護(hù)航,黃豪的雷龍形態(tài)太難纏……”他的聲音干澀如砂紙摩擦,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嚨。
“借口!”莫知言猛地一拍輪椅扶手,鎏金的花紋被他拍得脫落了一塊,“燼瞳,這是主上給你最后的機(jī)會。”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你親自去,帶上最精銳的暗鴉小隊,把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都調(diào)出去。務(wù)必在臨安城之前截住他們,就算是把那片林子掀翻,也要把人給我?guī)Щ貋恚 ?
他頓了頓,眼底的幽藍(lán)紋路愈發(fā)清晰:“記住,不惜一切代價。不能讓孫毅活著見到臨安君,更不能讓他解開醫(yī)書的秘密。”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貼著牙齒說出來的,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勁。
隨著莫知言的指令,燼瞳的人影如同融化的墨滴,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殘影和空氣中彌漫的、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那是他每次動用瞬身術(shù)時都會留下的氣息,像是死神走過的痕跡。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只剩下莫知言粗重的喘息聲。他抬手按了按輪椅扶手上的機(jī)關(guān),一面暗格緩緩彈出,里面放著一張泛黃的羊皮卷。他用兩根手指夾起羊皮卷,輕輕展開,卷軸上的墨跡仿佛有了生命,在閃電的光芒下不斷變幻著形狀,時而化作飛舞的烏鴉,時而凝成鎖鏈,最終定格在一行血腥而殘酷的預(yù)言上:“血契開,鬼神來,青囊現(xiàn),天下災(zāi)。”
莫知言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枯瘦的手指緊緊扣住輪椅的扶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將那堅硬的木頭捏碎。“預(yù)言?不過是弱者的枷鎖罷了。”他冷笑一聲,嘴角的弧度扭曲而詭異。
“永夜計劃……是時候讓這個世界見識一下真正的黑暗了。”莫知言低語,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蕩,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他解開領(lǐng)口的盤扣,露出鎖骨上那塊黑色的咒印——咒印呈鴉形,翅膀的紋路順著脖頸向上蔓延,幾乎要爬到臉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皮膚上微微蠕動,帶著一種妖異而危險的美感。
突然,莫知言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彎得像只蝦米,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的筋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染紅了墨色的錦袍,滴落在懸浮的水晶球上,與那些裂痕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仿佛無數(shù)只眼睛在球內(nèi)睜開,正死死盯著他。
然而,莫知言卻仿佛對此毫不在意。他用袖口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那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傲慢的漠然。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從嘴角蔓延到眼底,讓幽藍(lán)的紋路都染上了幾分猩紅,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與瘋狂。
“預(yù)言無法改變未來?”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窗欞,望向臨安城的方向,像是能看到正在逃亡的孫毅一行人,“那就讓我來改寫它!”莫知言低聲咆哮,聲音不大,卻帶著撼動天地的決心,“當(dāng)命運的絲線被徹底斬斷時,當(dāng)醫(yī)書的秘密成為我的武器時,這個世界將陷入我所創(chuàng)造的瘋狂之中。”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鎖骨上的咒印,眼神狂熱而虔誠:“一切為了居攝寺,一切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力量!”那聲音里的偏執(zhí),讓窗外的雷聲都仿佛弱了幾分。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琉璃瓦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無數(shù)只手在叩門。一道驚雷劃破天際,照亮了莫知言坐在輪椅上的身影,他的錦袍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整個人如同黑暗中滋生的鬼魅。
而莫知言,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望著雨幕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嘴角掛著那抹詭異的笑容。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未來那片由他所主宰的黑暗世界——烏鴉遮天蔽日,鎖鏈纏繞大地,而他,將坐在世界的廢墟之上,成為唯一的神。
水晶球依舊懸浮在他面前,血痕與裂痕交織的圖案,在閃電中明明滅滅,像是在無聲地預(yù)示著那場即將到來的、席卷一切的風(fēng)暴。而風(fēng)暴的中心,正是那個此刻還在山林中逃亡的、抱著醫(yī)書的啞巴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