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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裂隙后的古廟

意識回歸的瞬間,晨光已透過稀疏的樹葉,斑駁地灑在臉上。孫毅掙扎著睜開眼睛,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只覺得頭痛欲裂,仿佛大腦被某種鈍器反復捶打,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神經末梢的劇痛。他下意識地抬手按向額頭,掌心觸到一片黏膩——是干涸的血痂,混雜著塵土結成了硬塊。

“悠兒……”喉間溢出破碎的氣音,孫毅強忍著眩暈坐起身來。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陰暗的洞底,洞口狹小如碗口,僅有一絲微弱的光線頑強地透進來,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像是大自然特意為他留下的一線希望。他仰頭望去,巖壁陡峭如刀削,布滿潮濕的青苔,隱約能看到幾只爬行動物在石縫間竄動。孫毅暗自估量,離洞口至少有三十米高,心臟猛地一沉,隨即又被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撐起——悠兒還在外面,他必須活下去。

他掙扎著起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抗議,膝蓋的舊傷更是疼得鉆心,像有根針在骨頭縫里攪動。他扶著巖壁站穩,腦海中碎片化的記憶如同翻涌的濁浪——那個灰布衫人影詭異的笑臉、扼住喉嚨時的腥臭味、孫悠從背上滑落時的驚呼……“他究竟是誰?”孫毅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恐懼與憤怒交織著,驅使他在洞底急切地搜尋出路,腳步踉蹌如醉漢,卻不敢有片刻停歇。

雙手胡亂摸索著洞壁,指尖傳來的只有冰冷而堅硬的觸感,偶爾能摳下幾塊松軟的泥土,它們簌簌落下,仿佛在嘲笑他的無助。洞底積著一汪死水,倒映著他狼狽的身影——破洞的牛仔褲沾滿泥漿,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眼神卻亮得驚人,像困在陷阱里仍在獠牙的狼。就在絕望幾乎要將他吞噬之時,一縷微弱的光線從洞壁的一處裂縫中透出,細如發絲,卻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如同燈塔般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

那裂口僅容一人側身通過,邊緣鋒利如刀,長滿了尖銳的石筍。沒有片刻猶豫,孫毅深吸一口氣,將身體緊貼著狹窄的裂口,開始艱難地攀爬。石塊劃破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滲出血珠又很快被泥土覆蓋。裂口逐漸收縮,壓迫著他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肺腑像是要炸開,心跳如同擂鼓,在這幽閉的空間里回蕩,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汗水混雜著泥土,模糊了視線,他卻始終盯著前方那越來越亮的光點,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只要爬出去,就能找到悠兒。

就在孫毅感覺肺腑快要被這無盡的黑暗與壓迫感擠碎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光亮,帶著新鮮空氣的流動。他奮力一掙,身體猛地向前一撲,重重摔在地上,眼前的景象瞬間變換——

一座古樸而莊嚴的廟宇靜靜地矗立在一片不知名的空間之中,陽光透過斑駁的屋頂,在青磚地上灑下溫暖而神秘的光輝,塵埃在光柱中飛舞,帶著歲月沉淀的寧靜。廟宇的飛檐翹角直指天空,雕刻的鳥獸雖已風化,卻仍能看出昔日的精美。

孫毅愣住了,趴在地上一時忘了起身。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身后是陰暗潮濕的裂隙,身前卻是豁然開朗的廟宇,仿佛跨越了兩個世界。他眨了眨眼,確認不是幻覺,指尖觸到的地面干燥而溫暖,與洞底的濕冷截然不同。廟宇的每一磚一瓦都透著歲月的滄桑,墻皮剝落處露出內里的夯土,卻又散發著一種不可言喻的寧靜,讓他狂跳的心臟漸漸平復。

深吸一口氣,孫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步步踏入廟宇。

廟宇的墻壁上,歲月如刀刻下的痕跡深深淺淺,斑駁的墻皮在光影中起伏,仿佛無數張低語的嘴,講述著被遺忘的輝煌與滄桑。他環顧四周,高聳的石壁如天然的囚籠,將廟宇與外界隔絕,只有頭頂的破洞透進天光。嘗試著觸摸石壁,指尖只在光滑如鏡的石面上徒勞劃過,找不到一絲可以依托的縫隙。絕望剛要抬頭,他卻猛地攥緊拳頭,眼神中閃過不屈的光——就像小時候被鎮上的孩子堵在巷子里,越是絕境,反而越能逼出他骨子里的狠勁。

踏入廟宇深處,昏暗與幽深瞬間將他包圍,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木香與腐朽的塵埃味,仿佛能觸摸到時間的輪廓。他借著微弱的光線,步步謹慎,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積灰上,留下清晰的腳印,像是在歷史的塵埃上刻下自己的痕跡。

突然,腳步凝固。

眼前的地面上,散落著幾具白骨,骨骼的縫隙里還嵌著未完全風化的布片,在昏暗中泛著幽光。它們以扭曲的姿態散落著,仿佛死前經歷了極大的痛苦。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直沖頭頂,孫毅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心臟狂跳——這些人是誰?為何會死在這里?

正當他猶豫是否該退卻時,腳下突然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像是踩中了什么機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后便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精準地堵住了來時的裂隙,激起的塵埃嗆得他連連咳嗽。退路被封死,孫毅的心也隨之沉入谷底,但求生的本能驅使他繼續前行,目光如炬,掃視著前方的黑暗,即便前路未知且充滿危險。

穿過一道道曲折陰暗的走廊,墻壁上的壁畫逐漸清晰——畫中是穿著古裝的人,有的舉著兵器,有的捧著祭品,朝著深處的祭壇跪拜。孫毅的腳步越來越沉,直到來到廟宇的核心——一個古老的祭壇。

祭壇由青黑色的巖石砌成,上面刻滿了與醫書字條相似的鎖鏈紋路,紋路中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祭壇中央,一口棺材靜靜地佇立,烏木材質,表面光滑如鏡,竟沒有積多少灰塵。棺材蓋半掩著,露出一條縫隙,透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混合著奇異的香氣,神秘而莊嚴。

孫毅緩緩走近,目光被棺材上繁復精美的雕刻吸引——上面刻著騰云駕霧的龍、展翅飛翔的鴉,還有六個手持兵器的人影,姿態與他在幻境中見到的劍陣如出一轍。他不禁暗嘆,這棺材的主人,昔日定有著滔天的權勢與榮耀。

就在這時,懷中的醫書突然發燙,燙得他幾乎要脫手。他低頭一看,裹著醫書的白布不知何時已松開,泛黃的書頁自動翻開,停在畫著人體經絡的一頁,而書頁上的某一處,竟與棺材上的雕刻完全對應。

孫毅的心跳驟然加速,一種強烈的預感攫住了他——這口棺材里的東西,或許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也是找到孫悠的唯一線索。他伸出手,指尖在離棺材蓋還有寸許的地方停住,猶豫著是否該揭開這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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