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其實高考結束，就已經到了可以學駕照的年齡了，但看同學們在朋友圈里曬四五點起床，黑了幾個度，以及都是至少一年才能學出后，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打算等到畢業后再說。
可自從外公生病后，看到舅舅有時請假有時下班就開車接著到處跑，自己這邊一點勁使不上的時候，就開始動搖學出駕照這個想法。
“教練，我想問一下，這個駕照有就是一個假期就拿出來的可能嗎？”
“這個看個人吧，你要是天天能來，早點把時間和公里數都打夠，而且四科一次都能過的話，一個來月差不多。”
“那我考完科一后就天天來，爭取抓緊考出來。”
與駕校協商好后，科一通過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刷課時。早上五點到開始刷，中午11點教練學員休息后開始刷，就這樣，公里數和時間一天天的逐漸增多。
“練得怎么樣啊？”
“現在還可以，但是時間不多了，有點怕暑假來不及拿出來。”
“你可以刷夠了以后，科二到科四三科聯考。”
“我盡力一試吧。”
在八月中旬時，終于結束了所有的課時和公里數，立刻拿出手機登上網站開始預約考試時間。
“怎么辦，這個周的都沒有了。”
“你看看下個周的呢？”
“下周周四有，但是周天我就開學返校了，時間也太緊了。”
“至少還有兩天時間可以收拾，去考一次試一下吧，就算你這次不報也是寒假回來考，萬一就過了呢？”
“好，那就盡力一試。”
考試當天，早上六點考場就已排滿了人，老天也在這天開了玩笑，烏云密布，不一會就下起了雨。
“下雨還能考嗎？”
“只要不是大到雷達識別不了，就能考。”
“天哪，那這科二怎么考啊，什么都看不清。”
“這就看你的實力了。”
排隊進考場分配了車，卻一直沒有往前開，看著天上的云慢慢分散，有種預感，雨馬上就會變小或者停止。
果不其然，差不多十分鐘后，雨漸漸地變小，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發動車，開始一點一點的往前開，開了正式的考試。
倒車入庫是我一直學習的難點，說實話練得也不算多，在停車點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一點點的開始往后倒。
直到系統說了一句，考試結束，看到自己的成績上100三個數字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成功一項了。
因為科二的成功，科三科四完全不緊張，都是一次就過。從制證大廳拿到駕駛證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出來見到父母后，他們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這就拿到了？就這么快？”
“快快快，掐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我們是真沒有想到，你能一下子都拿到。”
“我要趕緊跟姥姥姥爺說一下。”
“喂，姥爺，我拿到證了！”
“真的！天哪。”
“拍照給您發過去了，您看看。”
“勝利了！”
“對呀，以后您和姥姥又有一個司機了。”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你看，是不是，只要認真的干一件事，就一定會得到收獲。”
“是啊，這么感覺，也沒有同學們說的那么難。可是姥爺，后天我就開學了，可能就過不去了。”
“沒事，回家收拾收拾，別落東西，等你再回來我們再感受一下你的車技。”
“好嘞。”
三十
外公的身體一直沒有見好，剛回家不到一個月，又住進了醫院。而我剛拿到駕照就開學返校了，最終還是沒有自己開車送外公去醫院，所以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到學校了嗎？”
“到了，姥爺，對了，這次您要住多久的院，還要動手術嗎？”
“不知道呢，可能還是要做一個微創手術，所以就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一切都還不確定。”
“那您照顧好自己，我們封校出不去，如果我能請的來假，我就找時間回去看看您。”
“你可千萬別請假啊，這疫情這么嚴重，你來回跑什么，我什么事都沒有，再說你回來也進不了醫院，折騰干什么。”
“可我也想你和姥姥啊。”
“想的話視頻不是一樣嗎，你回來也是視頻，不都一樣。”
“好的好的，我不請假，那我在這好好的，您也照顧好自己啊。”
在學校的日子無比的難熬，心里總是記掛著外公外婆，但也不敢頻繁打電話，讓外公外婆覺得在這邊不認真學習，一邊又控制不住的摁開通話，想聽見他們的聲音。
“你這孩子，天天打電話，你姥爺去檢查了，還沒回來呢。”
“哎呀，姥姥，一天一個電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都想一天打著不掛斷。”
“你得好好學習，要不然你姥爺回來又好說你了。”
“嗯嗯知道啦，我姥爺去多久了，什么時候回來。”
“剛去，可能還是要做一個很小的微創手術，應該得有一陣時間了。”
“又做微創手術啊，出血又厲害了嗎？”
“這次還好，應該這是最后一次了，沒什么事，等他出來給你打回去哈。”
“好的。”
掛了電話，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又給母親打了過去，可不出所料，跟外婆說的一樣。
思索再三，撥通了舅舅的電話。
“喂，舅舅，在上班嗎？”
“沒有啊，在你姥爺這呢，你爸媽都在，他們沒跟你說嗎？”
“我不知道啊，不是就做一個微創手術嗎，怎么你們都過去了。”
“誰跟你說的微創，是切除，直接把腎都切了。”
“什么？！”
眼神瞬間呆滯，舅舅那邊喊了好幾聲也沒有回應。可能是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趕緊進行安慰，“沒事，切了就好了，要不然一直出血還怪難受的，而且做手術的這個團隊是我從BJ請來的，人專門來給你姥爺做這個手術，很厲害的，肯定能成功，別想了啊。”
“好。”
幾乎是拖著哭腔，掛了電話直接又給母親打了過去。
“喂，又怎么了。”
“為什么騙我，姥爺做手術把腎切了這種大事情都不告訴我！”
“你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不重要，為什么瞞我，還騙我說你出差。”
“不就是怕你現在這樣情緒激動嗎，這是你姥爺不讓我告訴你的，本來想著等結束了以后再告訴你。”
“我怎么能不激動，你們都瞞著我，以后你說什么話我也不信了。”
“告訴你也沒用啊，還讓你在那干著急，而且你姥爺手術已經結束了，馬上就到病房了，應該一會電話就給你打了，你可別當你姥爺面也這么哭哭啼啼的。”
“不想跟你說話了，哼。”
第一次，是真的生母親的氣，氣她沒有說實話，也氣自己，這時候沒有在醫院外面陪著外公。
剛掛電話，外婆果然接著打過來了，想著不要哭出來讓他們聽見，但聽到外公聲音那一刻，還是沒有忍住。
“喂，姥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怎么這件事不告訴我呢？”
“你怎么知道的，沒什么大事，告訴你你還在那邊擔驚受怕的，誰跟你說的，你舅舅嗎？”
“您怎么知道的？”
“剛剛你媽給我來電話，說你生氣了，好一頓說她，那不就是你舅告訴你的嗎。”
“不是生氣，是著急，我現在就去請假回去。”
“千萬別，不告訴你就是怕你要往回跑，你看看你這性子還是這么急，我這不都沒事了嗎，切了以后就再也不出血了，這就好了再也沒事了。”
“可是這樣以后不就要一直做透析了嗎，這不是更遭罪。”
“等復查的時候檢查另外一個腎，說不定還能治一下，如果治好了有腎功能了，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好了，別掛著這邊了，不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在學校好好的，你要是跑回來我可就生氣了。”
外婆把電話拿來過來，“聽話，別跑回來，我在這呢，你媽你舅都在，你回來也沒有用，在那邊好好的，你姥爺什么事都沒有了，你要再這樣我打電話訓你舅舅了啊，以后什么事就再也沒人告訴你了。”
“好，我不回去，但以后有什么事也別瞞著我，好嗎？”
“好，我答應你，掛了吧，平復平復心情，看會書什么的去。”
掛了電話，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聲音越來越大，宿舍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別哭了，事情都會過去的，我陪你下樓散散心吧。”
舍友把我拉到樓下，陪著我慢慢悠悠的溜達，月光和路燈，將學校幾乎照亮，抬起頭看著天，不自覺的把腦袋放空，心情漸漸地平穩下來。
“好些了嗎？”
看我一動不動，舍友湊了過來。
“好多了，我沒事，放心吧。”
“嗯嗯，姥爺一定會好的，別太擔心了，你這么激動難受，他們在那邊也掛著啊。”
“嗯，我明白，我不會讓他們擔心的。晚上睡一覺，明天，就還是以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