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轉(zhuǎn)眼，就是我在大學(xué)的第二個生日了，也是正式步入了二字打頭的年級，突然發(fā)現(xiàn)以后問起年齡，再也不能說自己是十幾了，莫名有了一種自己老了的感覺。
“得了吧，才20就老了，凈在這找事。”
“我這不就是感慨一下嗎，自己都開始奔二了。”
“行了別感慨了，趕緊收拾一下，你舅舅他們都已經(jīng)快到你姥姥家了。”
過生日，總要美一下，去衣櫥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又扎了一個頭型，本來還要再化個淡一點的妝，愣是被母親連拖帶拽的拎出去了。
“你看看，這都快中午了，都晚了多少。”
“那我這過生日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再說了，就搞得跟你沒打扮一樣。”
“我打扮了但我比你快啊，你光找衣服找了多久。”
“我過生日呢，你就老在這找我事，哎呀。”
“過生日咋了，我二十年前這天遭了多少罪。”
“哎呀所以我這不是都給你準備了好吃的嗎。”
“哎呦呦你這是拿誰的錢買的。”
“我姥姥姥爺給的啊。”
“嘿，我沒給你是吧。”
“給了嗎？”
“行行行，你還給我。”
“啊？哎呀風太大了，聽不見。”
每天跟母親的日常，就是嘰嘰喳喳，相愛相殺。
“哎呦我說，春晚怎么沒邀請你倆，每次都能說一路相聲。”
只要是在路上，總會聽見父親的吐槽聲，然后我們從相互嫌棄變成了一致對他的吐槽。
車上的路程，總是不無聊，聊著聊著就到了目的地。一進院里，便看到外婆和舅媽在串著烤串，舅舅的燒烤架已經(jīng)搭好，我一到，幾個紅包就遞了上來，所以每年最盼的，便是過生日和過年。
“都到齊了，那我就開始烤了啊。”
“你看看，還有什么想吃的，家里要是沒有就趕緊出去買。”
“沒了沒了，這么多東西，肯定夠吃了。對了，怎么沒看見姥爺呢？”
“哦，他在樓上，可能在房間里沒聽見你來了吧。”
“那我上去，順便叫姥爺一起下來吃飯。”
跑上樓，在臥室里沒有找到外公，正想喊，外公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了。
“呀，來了啊，都沒聽見，生日快樂，紅包拿到了嗎？”
“嘿嘿，拿到了，謝謝姥爺。”
“對了，你媽媽呢？”
“在樓下呢，幫著做飯。”
“你把她叫上來，我有事情找她，剛剛上廁所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出血了。”
“這是怎么回事，我馬上下去叫。”
下去說了一下，母親和舅舅都跑了上來。看著馬桶里都是血，馬上就說要開車去醫(yī)院。
“會不會是囊腫啊，爸，趕緊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你倆都是醫(yī)生，我這出血會不會是什么大的病癥。”
“應(yīng)該不會的爸，別嚇自己。”
“那就不急這一天了，沒什么大事，怎么樣也得把今天生日過完了。”
“姥爺，生日跟生病比哪個重要啊，您快先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
“今天去和明天去有什么區(qū)別，行了就明天去吧。”
全家都拗不過外公，舅舅直接今晚住在這，說明天一早就去醫(yī)院。
事情暫時是過去，可再下樓的幾人還是憂心忡忡，但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現(xiàn)在就盼著明天去醫(yī)院，化驗單結(jié)果出來說是小問題了。
二十八
“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
“怎么樣，發(fā)給我看看。”
照片里，赫然的四個大字——惡性腫瘤，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瞬間眼前一片空白。
“怎么會這樣，不是說沒什么大事嗎？”
“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別想那些，現(xiàn)在就是趕緊治療吧。”
“治療方案是什么，說了嗎？”
“明天先住院，后面做個微創(chuàng)先把血止住再說。”
“你們都上班沒時間，正好因為疫情現(xiàn)在在家上網(wǎng)課，以后早中晚我做飯去送吧。”
“你進不去的，每天就是把飯放在樓下一個推車里，到時間護士把小車推上去分。”
“好，放心，做飯送飯的任務(wù)就交給我。”
那時的心里，還是覺得不會是什么大事，反復(fù)的告訴自己，只要血止住了，等再把腫瘤切除，就一切恢復(fù)正常了。
“喂，姥爺，今天想吃什么啊？”
“都可以，少做一點啊，每一次跟你姥姥兩個人都吃不完。”
“要多吃一點才有力氣啊，才能好得快。”
“好，那也不要做太多了，剩了再扔怪可惜的。”
做好后，用飯盒裝起來，放心保溫箱，到醫(yī)院放到推車上后，熟門熟路的沿著小道到一片草叢里。
“姥姥，我把飯送到了，你們怎么樣，上午姥爺感覺還好嗎？”
“挺好的，放心，快回去吧。”
“姥姥，您開窗，我在樓下。”
掛了電話，抬頭望著樓上的一扇窗，打開后露出兩個腦袋。
“姥姥，姥爺，我在這！”
“好！快回去吧！”
“多吃一點，這次量不多，好好照顧自己啊！”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關(guān)上窗吧！拜拜！”
一步三回頭，滿眼盡是不舍，外公下一天就要進手術(shù)室進行微創(chuàng)手術(shù)，心里默默祈禱，一定要成功。
第二天一早，全家都來到了醫(yī)院。除了外婆有陪護證之外，所有人都不讓進，還沒有進手術(shù)室之前，我們跟往常一樣對著窗隔空對話，進了手術(shù)室后，手里的手機忍不住的想撥通電話，一次又一次的忍了下來。
趴在醫(yī)院大廳玻璃門上使勁往里瞅，生怕錯過外公出手術(shù)室。
“不是微創(chuàng)嗎，怎么進去那么久。”
“這才幾分鐘，怎么地也得一個小時，總要等麻藥生效了吧。”
“這在外面太難熬了，咱都有核酸報告，進去又不能怎么樣。”
“進去不也是在手術(shù)外面等，再說咱這一堆人進去不也亂嗎，再等等。”
“哎呦…哎，那是不是姥爺啊。”
“出來了出來了。”
玻璃門里，看著外公被推出來時，舉起手豎起了拇指，外面一堆人心里的石頭算是暫時落地了。
“這樣是不是就算好了。”
“對，等觀察一下，要是不再出血就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
本以為，事情快要結(jié)束了，沒想到，過幾天后，還是不見好，一直出血。就這樣，又做了好幾次微創(chuàng)，一直到快要放暑假了，才說快出院了。
“不然的話，就把腎切了吧。”
“這怎么行，本來姥爺那個腎就不好，切了不就沒有了，再說姥爺年級大了，手術(shù)風險多高啊。”
“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不切的話老出血也不是個事啊，天天輸血身體也受不了。”
“那也不能切，太危險了，姥爺能同意嗎。”
“你姥爺同意了。”
那時就是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聽見外公也同意后，心中的不安越發(fā)厲害，“喂姥爺，怎么您答應(yīng)要切掉腎嗎？”
“是啊，一直出血也不是個事，還不如直接切掉。”
“能不能先不切啊，我害怕，咱先保守治療看看行嗎？”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而且也不是現(xiàn)在就手術(shù)，得先做好多檢查，而且咱這邊也沒有能做的，恐怕還得到BJ。”
“那就先觀察觀察吧，我真的好害怕，而且萬一我去上學(xué)了，我也上不進去啊。”
“這樣，我答應(yīng)你，暫時先不動手術(shù)，先看一下，檢查檢查符不符合手術(shù)條件。但你也答應(yīng)我，好好學(xué)習，回學(xué)校好好參加完期末考試，考個好成績回來，行嗎。”
“好，我回去考試，半個月就回來了，回來就去您那，您照顧好自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