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足足半分鐘過去，煙塵依舊沒有散去，而裁判也未判負。顯然，這位裁判至少不會像李航奕一樣，半場開了香檳。

里昂依舊藏身于煙霧之中沒有出現，那猛烈的攻勢就像打在了空氣上，除了不止的煙塵，什么反應都沒有。

李航奕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剛想喊著讓大鋼蛇停下攻擊，情況卻陡然發生變化：

大鋼蛇周身突然浮現出粉色的圓環！在完整浮現的那一剎，圓環就瞬間爆炸，根本不給大鋼蛇反應的機會。

早已埋伏好的“預知未來”發揮了作用，程慕暗笑一聲，看來還是對面的經驗不夠，給了面子。

即使超能系對大鋼蛇只有一半效果，但這只大鋼蛇那貧弱的特防，吃了一發大威力超能系特攻絕對不好受。

被忽然襲擊的大鋼蛇昏頭暈腦，它的訓練家李航奕也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里昂卻偏偏這時候沖出了那不息的白煙，貼近大鋼蛇抬嘴就是一個“咬住”！

因為有著能量加持，其實里昂并沒有感覺到有多硌牙。而大鋼蛇雖然吃下一招有點疼，但本質上也并沒有受什么太嚴重的傷。

可惜終究是速度不夠，大鋼蛇還是沒有及時動作，又被里昂補了一記沒有跳躍加持的“拍落”，但加了惡念暴擊。

這下就是有些吃痛了，可里昂的攻勢不停，還靈活的圍繞大綱蛇變換位置。李航奕微微咬牙，他不理解里昂剛剛明明沒有受傷，卻依然呆在了白煙里不做攻擊。

而剛剛的預知未來又是什么時候發動的？莫非……莫非是剛開始的時候，影子分身結束時的停滯？！那剛剛的白煙里…………難道！！！

“大鋼蛇快點鉆入地底！不，快出去——”

已經來不及了。剛剛里昂躲在白煙中釋放的“預知未來”已經生效，這一發可比之前那倉促凝聚的“預知未來”威力更大，直接就將大鋼蛇擊倒到了一邊。

“大鋼蛇！！！”李航奕痛苦的慘叫著，要是唐草菊在這里的話估計會高興的笑出來吧，畢竟那個大小姐喜歡的就是這個。

里昂見到大鋼蛇已經體力不支，直接又撲了上去想要再補一刀。那高高抬起的爪子，是正常值惡念暴擊拍落！

“砰——”隨著一聲巨大的金屬音，濃煙散去，大鋼蛇終于徹底昏迷。

隨著李航奕的敗北，裁判一聲吹哨，程慕終究還是贏得了這場勝利，成功晉級32強。

緊張不已的程慕終于放松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套戰術唯一的依仗就是對手的愚蠢，假如李航奕能及時反應過來，讓大剛蛇移動位置，那么預知未來也就不會命中，程慕也就只能換一種戰術了。

只是沒想到一切順利的都有些難以置信：

無論是剛開局，大鋼蛇因為等級不夠沒學會，所以沒有使用效果更密集的“巖崩”，李航奕也沒注意到里昂是在使用招式；

還是中間因為里昂的持續逼近，大鋼蛇缺少速度優勢，反而被里昂的攻勢與示弱限制住了移動；

以及最后，李航奕竟然在一片白霧之中選擇讓精靈用范圍更小的巖石封鎖攻擊，使得里昂的壓力小了不少，只用聽著旁邊巖石落地的聲音使用“預知未來”就行了；

這方方面面，都稱得上一句“天助我也”。

不對，是“李航奕助我”。程慕都不知道該說這人什么好了，又蠢又菜，還自帶迷之自信……

而那李航奕呢？他失神的跪坐在地上。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會輸，明明優勢這么明顯，明明已經穩操勝券，明明自己還特地進化了大鋼蛇……

明明一切都似乎站在我這邊……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輸？！

這時，還沒等程慕休息過來，一個冷冷的身影就從場外沖了進來，直直的朝李航奕走去——是方雯生，她剛剛一直在觀眾席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令在場所有人都蒙圈了。被打的李航奕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方雯生倒先說話了：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嗎？！”

這是程慕第一次見到這女人如此失態的樣子，特別是那眼角擒著的淚花，一時讓程慕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李航奕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心中揚起一股怒火，就這么沖著方雯生吼道：“你誰啊你！我干了什么關你屁事啊！你tm打——啊！！”

又是一巴掌。方雯生這下看來是動了真火，程慕只覺得可怕，并沒有為方雯生的行為感到不該。

準確的說，是那個李航奕活該。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寶可夢愛好者，他們為了寶可夢的幸福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李航奕的這種行為，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都是在挑撥著這些人腦中的那根繃緊的弦。

“你的大鋼蛇！因為你讓它太早進化，它的后半生已經注定沒法登上賽場了啊！甚至連野外生存都做不到了啊！！！”

方雯生氣得滿臉通紅，她已經在竭力控制住自己了，但還是忍不住動了手。只不過她從不為自己的行動后悔，就是，這怎么越扇越氣呢？

“什么？”

李航奕又是一臉懵，程慕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有理由懷疑之后的畢業證里面有水分，很大的水分。

至少，不能讓寶可夢強制進化，這是最低級的寶可夢知識。

“……不是我的錯！”李航奕反應過來后，臉色通紅的在那里喊著，“大鋼蛇也同意了不是嗎？為什么——”

“啪！”

第三下，但在場的人都覺得李航奕是活該。方雯生已經氣到不想跟這人解釋了，她直接抓住這人的衣領，想將他扭送到臺下好好講講道理。

“等等！方姐我來跟他說吧。”

程慕及時出手，他怕的是方雯生一時之間干出什么更不理智的事。剛剛那三巴掌，即使是協會肯定也會站在她那一邊，再繼續下去就有問題了。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確實沖動了些，方雯生放開了李航奕的衣領，努力鎮定下來。什么也沒說，她直接離開了場地，那平常冷傲的背影現在還有些顫抖。

“……你的意思是，你跟大鋼蛇提了進化的事情，然后它同意了？”程慕慢慢地靠近著頹然跪坐在地上的李航奕，心下凈是鄙夷。

李航奕微微咬牙，然后使勁點了點頭。

“那還是你的問題，沒得解釋。你知道你拿著精靈的信任干了什么嗎？”

“什么我的問題？我干了……啊。”

似乎是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程慕似乎聽見了有什么破碎的聲音……

李航奕的手微微顫抖，他回想起那時大巖蛇的猶豫，也想起了剛剛進化時大鋼蛇的痛苦……只是這些都被他的急切與興奮掩蓋了，不是看不見，是他沒看見。

“為什么大鋼蛇會同意呢？”

程慕湊到了李航奕的耳邊，低聲地發出疑問，卻不需要誰來回答。李航奕顫抖著捂住眼睛，卻說不出任何讓程慕停下的話語——他沒有資格。

“為什么大鋼蛇進化成了這個樣子，你都沒去在意呢？”

“為什么明明是物防極高的大鋼蛇，還撐不住我的阿勃梭魯的攻擊呢？”

“為什么大鋼蛇會被預知未來連續命中？”

“為什么……大鋼蛇會輸呢？”

隨著一問接著一問，李航奕已經蜷縮成了一團，最后竟發出了低低的抽咽聲。

程慕看著好笑，只是最后補了一句：“都是因為你啊……因為你太tm蠢了，是你害了大鋼蛇！！！”

“啊！！！”李航奕終于是吼了出來，他懊悔地趴在了地上，雙手狠狠錘地，連額頭也磕了下去。

這么容易就崩潰了？程慕瞬間沒了繼續鞭笞下去的興趣。

這人太蠢，太自信，心理素質卻又太差，到頭來只是自作自受后悔莫及，比起那些死不悔改的家伙，還是差了點意思。

樂子也看夠了，也不奢求個結局。程慕收起了沉默的里昂，默默走下場地，揚長而去。

對戰場上，一時只回蕩著失敗者的悲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