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再加上眾多剽悍的騎士在旁虎視眈眈,劉茂遐身后的一眾文武也膝蓋一軟,紛紛跪了下來。
吳三桂看著還在多處冒煙的北京城,心中有些不悅,他之前就收到消息,得知了城內發生的一切,最缺乏的糧草得不到補給,大軍就不能繼續追擊李闖,要是攝政王怪罪下來,那該如何是好?
但他還是深知用人之道的,劉茂遐已表現的超人意料,且造成眼下這個局面也不全是他的錯,正該好好勉勵一番才是。
“玄初何出此言,你不但無過,還有功,何來責罰一說,快快請起...”
說著,就下馬去攙扶劉茂遐。
也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心中煩躁,吳三桂下馬的時候,不小心勾斷了頭盔的束帶,頭盔滾落到地上,露出了他那光禿禿的頭頂...
......
軍隊整編完后兩日,劉文耀把人都派出去準備南遷,自己則親自監督工匠們趕工,震天雷在前日破城的時候起到了奇效,且新成立的火器營缺乏火器,正該揚長辟短,進一步將震天雷的戰術發揚光大,提高勇衛軍的整體戰力。
張把頭急匆匆地跑來稟報道:“都督,吳三桂那狗賊已到了京城...”
知道了滿清要來的消息后,劉文耀就派人時刻盯著京師方向。
“來得好快...”
劉文耀心中一驚,吳三桂的速度比他預計的還要快,既然他到了,那滿清大軍也不遠了,不管是繼續追擊李闖還是揮軍南京,幾十萬大軍都是要吃飯的,那天津這個財貨重地肯定是第一個被攻擊的對象。
劉文耀派人去喚回劉安,問道“劉安,南遷的事情怎么樣啦?”
明確了南遷的意向后,劉文耀又定下了兵分兩路的策略,一路乘小船沿運河南下,由原天津守軍護衛,這一路主要是城中的百姓,而另一路則乘大船,從海上前往南京,主要裝載的是三大官倉中糧米物資,以及剩余的百姓,劉文耀親率勇衛軍護衛同行。
“咱們的人都準備好了,不日能出發,只是馮巡撫哪里難辦啊,天津在冊的丁口和外來的商人就不下七八萬,本來船就緊張,結果城外的流民看到動靜不對,也一窩蜂地涌過來要登船,亂哄哄地鬧成一片,馮大人正帶人在哪里彈壓,可是沒啥效果,流民太多了?!?
勇衛軍攻打天津的時候,的確也看到了不少流民,且大太監杜勛就位列其間,但流民們看到有戰事,大部分都遠遠躲開,直到戰事結束,才又重新聚攏了回來。
“帶我去看看...”
城外的運河碼頭上,聚集著數不清的百姓和流民,烏央烏央的一大片,看不見首位。
馮元彪正躲在勇衛軍的陣列之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被流民揍的,剛才鬧將起來,他帶的人根本攔不住,幸好胡萬及時帶人趕來,才把局面給穩住。
胡萬站在一處高臺上,扯開大嗓門怒斥道:“你們搶什么搶,想造反不成?”
“憑什么只讓天津本地的走,不讓我們上船,”
“我們也是大明子民,難道因為不是天津的,就該留下送死不成...”
“對,憑什么?我們也是大明的人...”
滿清要來的消息傳得很快,流民們也都已知曉。
韃子的兇殘,他們可不僅僅是耳聞,很多都親身經歷過,甚至就是因為滿清的五次入關搶掠,才成為的流民,現在韃子又來,而且比前幾次人數還多,怎么能叫人不害怕。
“我家大都督說了,不會落下一個百姓,先讓天津的走,隨后就輪到你們...”
“別聽他胡說,韃子都要來了,船又不夠,分明是要把我們拋下...”
“就是,既然不然咱們活,那你們也別想好...”
“弟兄們,打死這群狗日的天津人...”
剛安靜了一會,流民們又躁動了起來。
勇衛軍剛嚴申了紀律,不得欺壓百姓,結果有些縮手縮腳,胡萬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這讓流民們更加有恃無恐,徹底陷入了癲狂。
劉文耀趕到時,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好多地方都見了血,甚至還出了人命,任憑張把頭等人如何彈壓,也絲毫不起效果,于是他拿出一個剛做好的震天雷,點燃了引線。
轟的一聲巨響,在人群后面爆炸開來,驚的所有人捂住耳朵,楞在了原地。
胡萬一臉解脫地道:“都督您可算是來了...”
劉文耀撥開人群,站上了高臺,指揮軍士把帶頭鬧事的人都抓了起來,押到人前。
“本都督說過,不會丟下一個百姓,為何還要聚眾鬧事,帶頭者一人五十軍棍,傷人性命者斬首示眾,立即行刑?!?
隨著幾顆大好人頭落地,現場立即安靜了下來,除了噼里啪啦的軍棍、挨打之人的慘叫以及遇害者親屬的哭泣,再無一點雜音。
“流民隨海船走,飯食也由本都督包了,但有一條,凡事聽指揮,如若不然,軍法處置,行了,都別擠著了,去城東的海運碼頭集合。”
有了劉文耀的保證,流民們很快動了,運河碼頭又恢復了秩序,馮元彪抓緊時間轉移百姓,一條條漕船順流而下,飄向了未知。
“胡萬,剛才流民沖擊咱們勇衛軍的軍陣,你為什么無動于衷,難道手里拿的是燒火棍嗎?”
“都督您不是說過,不能向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
“敢沖擊勇衛軍的軍陣,那就不是百姓,是亂民,是敵人,記住,咱們勇衛軍的軍威決不容挑釁?!?
劉文耀搖了搖頭,覺得手下班底還是太弱,胡萬勇則勇已,執行力也強,但臨變還是差點,只能慢慢歷練培養,常言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也不是沒有道理。
劉安望著遠去的流民,心中有些焦急,剛才不好言語,此刻才進言道:“大哥,咱們真的要帶上這些流民,大船也不夠啊,是不是想想別的辦法?”
劉安雖然年幼,但心思縝密,特別是經過一系列的生死拼殺后,性子也變得沉穩了許多,操持起后勤雜務來很是得力,只是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不得已從民間招了些伙計學徒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