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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坦白

“今天晚上有個舞會,八點鐘,你去么?”她突然認真起來,“以你的名義借用了諾頓館。所以作為補償,我誠摯地邀請你當我的舞伴。”

說是誠摯,她的語氣完全聽不出來什么真誠或是嚴肅,依舊是平常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總算沒有問出“你怎么不跟愷撒去”這種傻的話,稍微動了動大腦,他明白愷撒極有可能又在和小弟討論大局什么的。

如果當初他在場,他一定會聯想到楚子航邀請陳雯雯時的那一句“拒絕么”。尼瑪這種情況連退路都沒了怎么拒絕!諾諾的臉上分明寫著“是個男人就別給我縮”啊!

“去去去,當然去!”孫華點頭如搗蒜。

久違的和師姐獨處,還是一夜游,拒絕了他就真不是個男人了,更何況以他的性格來說根本不可能拒絕。雖然有些路人甲兼電燈泡也會參加舞會,但那不礙事。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好。

孫華覺得他那枯枝敗葉的世界終于迎來了春暖花開的一天。

剛剛伸長脖子聽著他們對話的芬格爾看諾諾走了,就縮回脖子蓋好被子裝作什么也沒聽見。

孫華在門口呆站了很久,以老年癡呆的表情望著諾諾遠去的背影。回過神來以后他摔上門,跳向他的床扭動著打滾,嘴里念叨著“哈哈哈哈哈我終于要王八翻身了”。

“干嘛你發春啊!”

芬格爾吼了一嗓子,照著孫華的臉扔過去一只枕頭,然后從床上的某個角落摸出另一只枕頭墊在脖子下面。

孫華不敢嘮叨了,兩手放在膝蓋上坐在床邊,緊張得好似要赴人生中第一次約會的中二少年。他不是怕芬格爾。

他從來不怕這個一點作為人的尊嚴都沒有的廢柴師兄,他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就像一只豬一邊在泥巴里打滾一邊發出快樂的哼哼。

“王八翻身也還是王八,”芬格爾轉向靠墻的一面,嘴里嘀咕,“只不過是烤得更均勻一些。”

“誒師兄。”孫華好像想起了什么事。

“干嘛,有事說事沒事整點事說。”芬格爾還是面向墻壁,從孫華的角度看他就像一只面壁的粽子。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說夢話了?”孫華神情緊張。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自己在說什么,其實他不在意什么夢話,但直覺告訴他他沒說什么好話。

“是說了,你說的烤鵝。”芬格爾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語氣里滿是漫不經心。

孫華愣了一下,廢柴師兄成神了?他昨天晚上夢的就是烤鵝。但他知道他說的不會是烤鵝。

“別唬我,肯定不是。”

孫華語氣堅定鏗鏘有力。沒點兒證據他哪敢說這話,據他那身高160體重160的堂弟路鳴澤證實,孫華從小到大只說過一種夢話——陳雯雯。

說起來跟念經似的,路鳴澤聽了都蛋疼。果然是標準意義上的“夢中情人”。

夢里都在喊情人,不過是單相思。管他什么單相思,不是常說有愛就行么,愛有多深情就有多真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啊!

“好吧其實你喊的是諾諾。”芬格爾翻了個身面向孫華,臉上寫滿了“我很嚴肅你一定要信我”。

楚子航拿下頭上的書,微微點頭。而前一秒蘇茜已經把頭縮了回去順便帶上了門。

蘇茜對他是一種什么感情他再清楚不過,他并不像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命帶無數桃花情商卻為零。之所以不為所動跟情商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因為……忘不掉一個人?

楚子航感覺有點不可思議。若說是夏彌的話他是可以默默接受的,但他想到了夏彌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孫華的臉。

他撓了撓頭,走出宿舍。

楚子航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突然想著其實學校建大了也沒什么太大的好處,只是看起來挺富麗堂皇挺氣派,必要的時候能拿出來炫耀一下什么的。

其他時候有聲音有人來來往往的幾乎只有教學樓一處,說除教學樓以外的地方是校園還不如說是個廢棄的花園。

教學樓像個菜市場,而校園就像個被各種KEEP OUT封鎖起來的一小片天地,閑人免進。

所謂“血之哀”。

他勾了勾嘴角,無聲地笑。

走了一會兒他看見遠處的一個小黑點,隨著他一步一步邁出去逐漸放大成了他熟悉的孫華的臉。

孫華抬頭挺胸,昂首闊步。

在他的印象里孫華總是一副耷拉著腦袋的死小孩模樣,明明一直坦坦蕩蕩,卻在任何時候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孫華看來自己是慫。

而在楚子航看來是孤獨。孫華認為自己是個單純的慫蛋,所以他不知道他在別人眼里有多孤獨,所以他才會在聽到“血之哀”的時候撇撇嘴說一聲“屁嘞”。

“圖書館。”

“哦哦。”

孫華一拍腦袋。對嘛!面癱師兄一看就是個光知道學習的好學生啊,去圖書館不是再正常不過的每日計劃嘛!

“這個‘哦哦’……是什么意思?”楚子航沒明白孫華怎么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

“沒什么沒什么,我正好也要去。”孫華急忙擺手。

“可你從反方向走過來。”楚子航望了一眼孫華來的方向,又看看孫華。

“嘛……其實我剛從圖書館出來,現在又有書想借了……”

孫華驚出了一身虛汗。他總不能說他根本不知道圖書館在哪,到處亂撞結果最后還迷路了吧?對于一個路癡來說“迷路”是禁語啊!

虧他還姓路,尼瑪居然還是個路癡真是丟盡了臉!所以他就算是裝也要裝出“什么事都沒有我很正常”的樣子,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嫌疑。

他可不想讓楚子航知道他除了是條廢柴還是個路癡,那會毀了他在師兄心中的形象。即使他知道形象這種東西從來都與自己無緣。

他伸了伸脖子以表示自己底氣很足。在楚子航眼里這姿勢既像嘴硬的死鴨子又像洗好脖子等著被劊子手梟首的死刑犯。

“既然順路,不如一起走?”楚子航聳了聳肩。

孫華低低地“嗯”了一聲,沒說什么。其實心里想著他孫華何德何能跟面癱師兄一起漫步到圖書館再在圖書館這種文藝小青年約會的圣地友好地借書友好地討論?

真是見鬼。

他甚至能感覺到背后教學樓上有一群花癡女生把陶醉的目光投向楚子航,再用犀利的眼神刺向他,看架勢是想把他千刀萬剮。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把抬起的腦袋重新耷拉下去,跟在楚子航后面走,腳一下一下地磨蹭著地面。前面走著如此牛逼的面癱師兄還敢以一副揚眉吐氣的表情昂首挺胸。

擦嘞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這種行為屬于典型的活膩了。

孫華看著前面楚子航筆挺的背影,有種他們之間距離很遠而這距離還在拉長拉長再拉長的錯覺。當然不是因為楚子航走得太快或是他走得太慢。

是楚子航給人的感覺,追根究底就是因為他們中間隔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師妹。

他輕輕嘆了口氣,把本就低得很低的頭又往下了一些。

瞬間他又想起楚子航那句“連帶著所有師妹都是你們的”,有種小小的牛逼感,于是又抬起頭來正視前方,哼著小曲,像只荒島的袋鼠,一蹦一跳地追向楚子航的背影。

可是……師妹和師兄又是怎么湊到一塊兒的呢?

“倒是師兄……我記得你的專業是煉金化學吧?這本書是幫妞兒借的?”

“幫蘇茜借的。”

楚子航倒也不介意孫華一口一個“妞兒”,也懶得去糾正什么“蘇茜不是我的妞兒,我們只是純潔的同學關系”之類的語法錯誤,“話說你現在是愷撒的小弟,跟我混這么熟沒事么?”

孫華差點就要大聲說“沒事沒事能有什么事”,想起這還是在圖書館以及楚子航可能投來的異樣眼神就沒說,斟酌許久換了句臺詞。

“有什么關系,我當初加入老大麾下也是聽芬格爾說老大經常發紅包。現在當了他小弟,拿紅包的事我來,至于要站在哪個陣營里要為誰沖鋒陷陣乃至為誰去死那是我的自由。”

“對了師兄我們也算很有緣吧,上次咱倆暗戀妹子的苦逼男被編到一組,這次又都是為了妞兒來借書……我們倆光棍要互幫互助向著美好的明天努力啊!”

楚子航愣了一下。他倒不是驚訝于孫華也學會了理科生的專利神轉折,而是聽孫華的話就好像他知道他注定泡不到諾諾一樣。

孫華百無聊賴地翻著書,翻著翻著就睡著了。

“別太執著了,沒好處的。”楚子航輕輕揉了揉孫華的頭發。

那句話說給孫華聽,也說給他自己聽。

楚子航有時候覺得他們真的很像,都幻想著一種永遠的不可能——那些不可能對他來說是夏彌,對孫華來說是諾諾,然后在不經意間錯過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孫華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對面椅子上的人也走了。

他看了眼表,七點多,他記得諾諾說的舞會是在八點鐘……該死這不是快到了嗎,他居然睡了那么長時間!于是他把枕在頭下的《宮廷舞入門》抽出來,放回書架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壓根兒就沒看。

但是沒時間了,比起看什么書學什么舞還是諾諾的約會更重要。而且看書學跳舞什么的也是為了這次的約會。

他顧不得整理揉得一團糟的衣領,沖出了圖書館。

而事實證明他應該吸取上次文學社聚餐的教訓,除了他以外沒有一個人準時到,包括諾諾。

孫華郁悶得只想咬手帕,可惜他從來不隨身攜帶手帕。于是他義憤填膺了許久,拿起桌上盤子里的基圍蝦塞進了嘴里。在這個諾頓館里除了他就只有食物是準時的了。

他認為這是遵守約定這個美德的唯一好處,能隨便吃東西什么的。他打算至少吃掉三人份的東西,就當是對所有遲到的人的報復。

這也是他這個吃貨唯一能想出來的餿主意了。

吃了一會兒,他嘴里嚼著牛排,突然覺得有人在戳他的背,結果他滿嘴塞著牛排一回頭,看見的是諾諾的臉。

“唔唔唔唔……”孫華的腮幫子鼓了鼓,大概是想辯解什么。

“雖然我知道你是個吃貨,但是在公共場合拜托你還是克制一下好么?你可是要當我舞伴的男人!”諾諾白了他一眼。

在孫華聽來那句話有種索隆對路飛說“你可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的感覺,剎那間被諾諾的龐大氣場擊退了,只能縮縮脖子,像個正在挨訓的小學生。

他現在才發現這里不知何時已經有了許多人,只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離孫華三米遠,用嘲諷厭煩等各種復雜的眼光望著他,這才導致他一直沒發現周圍早已來了一群人。

他用不解的眼神左顧右盼,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吃東西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誰沒吃過東西?吃貨的力量有這么可怕?

“我去換衣服,你就在這別動。”諾諾看著孫華的眼神不斷游移,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她也懶得廢話,轉身走向洗手間。

孫華盯著諾諾的背影,直到他的眼睛再也捕捉不到。等到他回過神來,看見長桌旁擠滿了來取食物的人,他毫無反抗地隨波逐流,被擠得離開了那些他發誓要吃三人份的食物。

他又看看周圍,人們都是成雙成對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舞伴之間快樂的交談……

好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他一個人。

豈可修!這種介于和諧和不和諧之間的感覺是怎么回事?他有種上次審判楚子航時紅黑混坐只有他被排除在外的既視感。

和上次一樣,他依舊被人群巨大的壓力逼到了角落。

他明白了。諾諾是這場舞會的主角,她在他身邊時他是被關注的對象,人們都看著他,然后用各種各樣的眼神鄙視他。

而當她不在的時候,他就變成了路人甲,沒有一個人多看他一眼,好像孫華這個人從來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他盯著門口發呆。

看了一會兒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看出來了,那是楚子航。

認出是楚子航后他從地上猛地彈起來,姿勢由雙手抱膝坐在地上改為立正站好。楚子航向他招了招手。

孫華聯想到他任專員楚子航協助的那次,感覺楚子航又會說出“老大,等你開工呢”這樣的話。

他想應該是有任務什么的,不然人家師兄那么忙,哪有時間來拯救廢柴師弟于水深火熱之中?

無論出于什么原因,孫華現在心情很好。

他以一只狗熊擁抱親愛的蜂蜜罐的姿勢跑向楚子航,沒有回頭看諾諾所在的洗手間一眼。

他突然覺得如果說諾諾是他唯一一點小小的執著,那么楚子航就是能讓他放棄那一點小小執著的存在。

時光流轉,總有那么些年少的執著會因一個人而改變。

小飯館里的空氣果然是料想之中的渾濁,電風扇在頭頂的天花板上搖搖晃晃地旋轉著,吹出的風帶著些許夏季的潮膩和有氣無力。木頭桌子缺了一個拐角看起來是不規則的奇怪五邊形。

上面前一個食客留下的油漬還沒干。那些身高馬大的金發老外們握著碩大的啤酒杯柄像個地道的龍國地痞一樣叫嚷著干杯,杯子里金黃的啤酒氣泡正從杯底躍上液體表面而后倏忽間破滅。

這該死的惱人夏季天知道為什么還不讓他悠閑悠閑,諾頓有些懊惱地坐在缺了一條腿的四角凳,哦不,現在是三角凳了,那個臃腫的老板娘陪著笑臉解釋說三角形更有穩定性。

現在那條殘廢了的可憐凳子正在他的摧殘下發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像是唱著一首毀壞之前的祭奠歌曲——雖然在他看來更像是臨死前的歡呼。

諾頓看了看表,已經快到十一點半了,該等的人還沒來。

他忽然開始有些煩躁起來,因為這個遲到的家伙向來都是個守時到了極點幾乎快要讓他懷疑是有這方面強迫癥的人,這次的不守約是否說明了他在到來的路上了遇到了些小麻煩?

不過能夠讓他耽誤時間的麻煩,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小麻煩”嗎?諾頓從椅子上站起身,那條椅子晃了兩晃竟然奇跡般地還沒倒下。

長相清秀的少年在大叔們的喧嚷中不悅地皺起了好看的眉,同時厭惡地把飛舞在身邊嗡嗡亂叫的蒼蠅一手揮開。

他開始考慮需不需要出去看看情況,要是那人需要什么幫忙——噢,他來了。

諾頓看見少年從門口冷漠著一張臉走進,雖說心里輕松了不少,可打算到一半就被突發事件打斷的感覺仍然讓人感到很不爽。

就算是給他減輕了些麻煩也不行——他還是象征性地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快。

“怎么回事?”

少年動了動嘴唇說出的話語一如既往簡短,“路上有事耽擱了。”

“……哦。”

除了說這句話他還能說些什么呢,他知道楚子航不需要他的擔心,他的擔心一直是極度多余的,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那種隱隱的不安全感一直折磨著他讓他每日每夜都變成了惴惴不安的度過。不過他也是不肯承認這種不必要的擔心的,他是諾頓,龍王諾頓,極度的驕傲和極度的自尊讓他成了這副孤傲的模樣。

他只好盯著面前面容冷漠的少年終于有些無奈地笑笑,隨手拉開對面的一張椅子示意他坐下,粗糙的木頭和水泥地面摩擦發出一聲尖銳的刺耳聲響。

楚子航也沒顯出什么皺眉的表情來,平和地坐了下去,似乎可以理所當然地接受這種惡劣的自然環境。

“嗨我說楚子航……你怎么不問問我干嗎找你來這種破店?”

諾頓確實是有些好奇的,雖然他挺了解楚子航的性格,但有些事情他擔心如果他不說楚子航就壓根不會注意到了。

“你不是已經想要說了嗎。”后者的臉上倒是一臉坦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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