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圖書館地下三層彌漫著羊皮紙腐朽的甜香,楊安品數著古籍庫鐵門上的冰裂紋,發現裂紋分叉角度恰好是五度等差數列。如初的白襯衫在應急燈下泛著冷調青灰,他正用圓規劃破指尖,血珠在《營造法式》扉頁泅出極坐標系的基準點。
他突然將浸血的圓規尖抵在她鎖骨下方,“是三次方程的解。“血珠順著她肌膚滾落,在速寫本上砸出個完美的雙紐線坐標系。
當如初將建筑模型推向月光入射角時,西墻整面冰裂紋玻璃突然嗡鳴。裂紋在石膏穹頂投射出金色蛛網,每一道裂痕末端都精準指向《九章算術》殘卷上的算符。
“如初的瞳孔收縮成黎曼猜想中的臨界線,他沾血的手指在空氣中勾畫,“看裂紋分叉的遞歸規律——“
話音未落,整排書架突然傾頹,數百本《數學年刊》如多米諾骨牌般墜落。在書頁紛飛中,楊安品看見如初后腰的繃帶滲出血跡,在白色襯衫上暈染出泊松分布圖。
凌晨四點,如初失蹤的第37分鐘,楊安品發現他遺留的藍山咖啡出現奇異分層。杯底沉淀物組成標準的笛卡爾網格,而在褐色環狀漬跡中心,浮著用奶沫繪制的克萊因瓶結構。
當她用簪子尖挑開第三層泡沫時,整個咖啡杯突然共振。液體表面浮現倒計時數字——后來證實那是如初家族企業破產的精確時間。而在杯壁內側,她發現了用指甲刻下的極密信息:
“當琴弦定理被《建筑學報》收錄時,打開B2儲物柜第117號格“
如初重返實驗室時帶著濃重的硝煙味,他撕開襯衫下擺包扎她劃傷的手腕,楊安品這才發現他腰間別著微型碎紙機殘片——正在消磁的磁帶卷曲在他腳邊,錄著德語談判的只言片語。
“幫我驗證這個。“他將她染血的繃帶纏在建筑模型上,血珠順著懸鏈線凹槽滾落,在石膏基底匯成雙螺旋。當月光偏移15度時,血跡突然發光,投影出兩人都未曾料到的公式——那正是二十年后修復巴黎圣母院穹頂的核心算法。
清晨六點零七分,如初的腕表突然發出德語音頻警報。他粗暴地扯下表帶塞進古籍箱,卻在楊安品彎腰撿拾時暴露了表盤背面的秘密——
液晶屏顯示的不是時間,是跳動的紅色數字:€23,657,891.54
下方蝕刻著拉丁文:“Tempus Fugit, Debita Manent“(時光飛逝,債務永存)
最后的數學情書
在閉館音樂響起的剎那,如初將沾血的咖啡濾紙折成謝爾賓斯基四面體。楊安品拆開時發現六個隱藏面寫滿微分方程,而中心空腔里藏著枚帶體溫的銅鑰匙——后來開啟的117號儲物柜里,靜靜躺著如初母親的絕筆信與黑森林銀行保險庫的聲紋密鑰。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冰裂紋玻璃時,他們共同署名的琴弦定理論文靜靜躺在投稿箱。如初用廣袖遮住新添的腕部傷口,那里縫著從家族賬本撕下的半頁紙,浸血的復利計算公式正悄悄腐蝕著論文第7頁的應力分析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