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了一出校門就看見了站在樹蔭下的宋之衡，一抬頭她的視線就與他相交，程了心如擂鼓，最后只能狼狽的移開視線開口：“之衡哥，好久不見啊！”

“嗯，是挺久沒見的了，走吧，帶你嘗嘗南城的特色美食，今天你之衡哥我請客。”宋之衡手插著兜自然而然地走向程了，當時過了黃昏，路燈一下子全都亮起，燈光打在他臉上身上，也打在程了的心里。

吃過晚飯，宋之衡帶著程了在南城溜圈，兩人在南城的中心廣場散步。他們并排走著，夏熱還未褪去的夜晚，程了一轉眼宋之衡就不見了蹤影，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就落了宋之衡半步，只是她自己并未察覺。

程了站在廣場中心環顧，試圖定焦于宋之衡，但只是徒勞。她著急忙慌的邊走邊看，猝然撞進一個干凈清冽的懷抱，程了整個人像過了電一樣滿是酥麻的感覺，她的大腦短路了一瞬，僅僅一瞬她猛的縮回自己搭在別人身上的手，倒退幾步跳出那個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路不好意思啊！”程了低著頭連連道歉然后慌不擇路的跑遠了，從始至終，她都沒敢抬頭看那個被她撞到的男生。

也沒聽見自己身后的隱隱約約地說話聲“唐煜，你干嘛呢，愣什么神？”“哦哦，來了，剛剛那個女生還挺可愛的。”

程了毫無頭緒的亂竄，她猛一抬頭看見宋之衡撥開人群，努力地向她走來卻被裹挾著越來越遠。

“叮咚”，程了低頭看到手機上宋之衡發來的消息“了了，我在那邊的路牌下面等你。”

程了有了確切的方向，順著人流朝著宋之衡的方向走。

“之衡哥，你……”程了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就被宋之衡手上的冰淇淋吸引了。

“我想著，天氣熱就去買了幾個冰淇淋轉頭你就沒影了，也忘了問你喜歡什么口味的，就挑了幾個推薦的，你挑挑喜歡哪個。”宋之衡直視著程了，舉起手上滿滿當當的六個不同色彩的冰淇淋。

“可，這也太多了吧，沒關系，你挑你喜歡的，剩下的，給狗吃。”宋之衡余光瞥見了什么人開玩笑似的回答程了。

程了從宋之衡手里接過一個巧克力味的，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了了，你挑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個。”“不用了，我就吃一個就夠了。”

“等我一會兒，馬上來。”程了站在原地看著宋之衡離她越來越遠，直至背影消失，而她一直站在原地，那種感覺程了至今還是記得，原來冥冥之中一切早有軌跡。

宋之衡回來的時候，手上只剩下一個香草味的奶白色冰淇淋，“誒，其他的去哪兒了？”程了疑惑問他。“不是說了嘛，給狗吃了呀，行了，咱們走吧，我送你回學校。”宋之衡帶著程了抄了近路回學校。

與此同時與他們背道而馳的一行人嘰嘰喳喳的說著，唐煜有學長送來的免費冰淇淋不吃，非要跑去買個巧克力味的。而那個被討論著的男生嘟嘟囔囔著，你們懂什么，就是巧克力味的最好吃。

一直等到程了和宋之衡走到了南城美術學院門口，程了才知道原來宋之衡所在的南城大學和她的學校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鄰校。

他們并肩走在昏黃幽暗的路上，地上倒映出的是一長一短的影子貼在一起，話題大概是已經聊完了，只能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話，更多的是長久的靜默，只聽見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有時候沉默不是因為沒有話題而是因為想說的話哽住了，不知道該怎么去表達，至少程了覺得現在的她就是這樣。

她對高中的宋之衡念念不忘，她認為自己著了他的魔卻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以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來想象他。

“了了，到了，再見，到寢室了給我發個消息。”程了沉迷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驀的宋之衡一句話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哦哦，好，之衡哥，再見！”程了回答的很平淡又讓人覺得有些敷衍。

一直等到程了掃臉進入了校園，莫名其妙的她就轉過身想要向宋之衡揮揮手，心里隱隱擔心他已經離開了，不過幸好他仍站在原地，同樣以揮手的方式向程了示意。

距離程了和宋之衡的第一次相聚過去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程了和她的室友們建立了良好友誼。

時不時的，程了會和柳湘言打一個超長視頻電話，雖說聊的東西不是很多，偶爾聊聊近況如何，又學了什么，食堂的飯菜怎么樣，偶爾又會說到初中的或者高中的哪個討人厭的老師再次吐槽，總之最后都會聽得“呵呵”直樂。

柳湘言高中畢業后，因為成績不是很理想只報考了江城的一所民辦學校，即便是住校每周末都還是回家的。

程了是固定的每周給程爸程媽打視頻，其實真正聊天沒幾分鐘，更多就是讓他們知道一下她的近況，叮囑一兩句。

至于程遠嘛，對她哥程了那是八百年不打一次電話，心血來潮打一次也是為了哭窮，好讓她的好哥哥心疼心疼她，然后坑他點money。

盡管宋之衡和程了有時候就是一墻之隔，兩人也沒再多說過一句話，他們的關系從那次吃飯后就是突然冷淡了下來，仿佛兩個陌生人，連最基本的問好都消失了，甚至程了一度懷疑是不是那次有什么地方她做錯了惹宋之衡生氣了之類，到頭來一場空使她變得有些焦慮。

宋之衡那段時間也很糾結，他也不是個傻子，自然能從程了的表情舉動看出些什么來的，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與她有同樣的想法。

在他心里，程了是遠哥的妹妹，就相當于半個他的妹妹，他看程了時就像是看一個長不大的傻乎乎的小姑娘，他愿意去幫助關照她，有時候他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想要摸摸她的頭，他也會想去記得她的喜好在她的生日時給她送禮物制造驚喜，他下意識的想到要不要約程了看電影……

宋之衡想到的是高中時候習慣了去考慮到程了這個不確定因素。

十八歲成年之前的程了絕對是個單純的小女孩，每天生活的千篇一律而枯燥煩瑣，除了對宋之衡那種奇奇怪怪的她也不明白的隱約感情，程了是對“愛情”這個詞毫無感受的，讓程了真正對“愛情”這個詞有了具體認知的，是在室友姜舒身上。

那天中午，程了宿舍幾個吃過午飯正好下午又沒有課，所以扎堆兒聊天，幾個人從各自的家鄉高中又說到情感經歷。

幾人說的正熱乎呢，平時大大咧咧像是缺根筋的姜舒就猛的帶上了哭腔。

“不是，那個，我怕你們罵我……嗚嗚嗚，……就是我前男友找我復合了……就前兩天，然后……我發現他竟然是個渣男……”姜舒說得斷斷續續的。

“沒事兒啊，別哭別哭，擦擦眼淚。”“是啊，別哭了，你都說那男生是個渣男了，為了那種男的不值得啊！”

看她哭得那個可憐的小模樣，幾人就是手忙腳亂的哄她安慰她，順背的順背，遞紙的遞紙，最為穩重的趙昭則是思考到具體發生了什么事。

“前兩天嘛，我前男友突然找我聊天，聊著聊著兒他就說要不我們復合吧……我也是賤，主要就是我跟他談了很久了，得有兩三年……然后我就同意了。后來，就是這兩天有一個我前男友他學校的學姐通過我的短視頻賬號就私信我了……那個學姐就說我前男友不是什么好人……因為他在他們學校里就是一直在追那個學姐，”姜舒擼著鼻涕哽咽的說，“那個學姐問他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他還回那個學姐說沒有，不是……你說，他前兩天剛找我復合，然后又干出這種事兒。”

趙昭不愧是個頭腦清醒的人，立馬問道：“那個學姐怎么知道你視頻賬號的呢？”

“我短視頻賬號里發了我前男友視頻的，他也在南城的學校，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的學校。”姜舒的抽泣漸漸止住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氣憤與不理解，“我覺得我以前對我前男友可好了，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感覺他有點自卑然后我就使勁兒對他好，天天夸他，偶爾還給他買東西什么的，每次他給我買東西的時候我都覺得可感動了，你們說到底是為什么呀！”

一想起以前種種，尤其是自己的付出，說到動情處姜舒差點又是快繃不住了。

“那現在是怎么回事？”程了幾個聚在一起認為只有把這件事弄明白了才能更好幫助姜舒走出來。

“那個學姐還是挺好的，她加我就是不想讓我被騙，她還主動問我有沒有什么想知道的需要問的，她幫我套話去，你們快幫我想想有什么問題能問到點上又不那么明顯。”姜舒這個時候已經暫時忘記了自己的難受只想把事情趕緊了結了。

宿舍四人呆坐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主要是情況基本都理解差不多實錘了，姜舒禮貌地向學姐表示了感謝，然后就是在微信上向那個渣男一頓輸出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就刪除清理了。

“怎么，現在好了，不那么難受了，本來也不是你的問題，那種男生早點斷了早點好，走，今天約起來，慶祝你回歸單身啊！”趙昭也是非常會活躍氣氛的，知道怎么把姜舒從悲傷中拉出來。

當天晚上，她們點的外賣在學校食堂的外廊上喝著果酒說說笑笑，好不愜意。姜舒是個心大的，后來她們幾個偶爾提起這件事調侃姜舒，她也只是一笑而過說是自己當時太蠢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