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望說，“關于這個問題，我提出一點意見，正好我要高考，賬號已經很久沒有更新視頻了。干脆我們合作得更干脆一點，就用‘為了吾王’的賬號做這件事情！”

即使正在開車，黃葉和伍伽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當然都非常驚訝。

黃葉說，“你不是開玩笑吧？這件事情是需要長期，不是一兩個視頻就完事兒，而是好幾年的積累，到時候有什么后果都不一定，一旦出了差錯，可能將你們此前的努力毀于一旦……而如果成功，到時候得到的粉絲勢必和你們沒有關系，可能會污染你們原本的事業，弄得你們一團糟。”

陸望點頭說，“老實說我們正迷茫著呢，要說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業，像伍哥剛才的說話就很像是真正的‘事業’，他真挺帥的。”

伍伽老臉一紅，罵道，“學什么不好，學會拍馬屁！”

黃葉的思維還是很腳踏實地，“那你同伴能答應嗎？這會不會讓你們發生矛盾，你得有把握才行。”

陸望說，“放心，我同伴是個二次元，你們懂不懂？不懂不要緊，反正他是個感性大于理性，熱血上頭就什么都不顧的人，我們正是最值得揮霍的年紀，什么也沒有心里面一時間的痛快重要。”

伍伽忽然說，“這話好也不好。”

黃葉心領神會地笑了笑，“他說好是指你這話很瀟灑，他說不好是你非得提到年紀……嘿嘿，他三十歲了，不也跟你們一樣么？”

陸望聽得呆了，好半會兒才鼓掌笑道，“不不不，我們差遠了，起碼沒有黃姐這么個心有靈犀的知己啊！”

……

到了兒童福利院，陸望下了車，打量四周。

兒童福利院的地址位處老城區，但在老城區也算偏僻，周圍有處廢棄了的菜市場和公共廁所，來往人甚少。里面有個院子，但連同院子在內占地也不大，可能不到一千平方，主體部分是一棟方方正正的三層小樓。

陸望問，“這地方有多少孩子？”

伍伽說，“八十九個。”

陸望驚訝于伍伽能如此精準地說出這樣一個數字，他本來也不是問伍伽而是問黃葉的。伍伽以前并不是個會記這些事情的人，他會輕蔑地將這稱之為“雞毛蒜皮”，但現在他變了。

黃葉朝著陸望笑了笑，“八十九個孩子里，他起碼說得出三十個名字了。”

伍伽像打仗前鼓舞自己的士兵一樣說，“今天要再認識二十個。”

陸望跟著伍伽進去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肥胖大姐迎上來招呼他們，大姐笑容親切，態度熱情，說話帶有濃重鄉音，讓陸望想起小時候紡織廠的阿姨們。一路上她開口就說感謝，閉口就說恩德，把伍伽夸得不好意思，連陸望也招架不住，趕緊轉移話題，詢問孩子們的現況。

大姐介紹，八十九個孩子里一部分是棄嬰，一部分是殘疾兒童，一部分是家庭出了意外狀況的孤兒。她一邊說一邊帶陸望等人參觀，一樓有五六個房間，面積不小，適用于各種教學和娛樂活動的展開；二樓則有兩處廚房，一個大餐廳，洗浴室以及醫務室；三樓則是工作人員和孩子們的宿舍。

陸望跟著大姐的視角去看這些孩子，或許是因為年紀更加相近，他很快就融入這些孩子們的圈子里，大家都叫他大哥哥，令伍伽看了吃味。陸望中途離開，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大包糖果，分發給孩子們，大姐在旁提醒他誰誰誰有蛀牙，陸望就給他少發一點，孩子們鬧騰起來，惹出很多笑話。

大姐還專門給他們在一樓騰了個房間，伍伽將一些樂器搬了過來，準備在以后的日子里教授孩子們音樂。

過程中當然也并不只是歡笑，也有看了心疼的地方。比如有個孩子是遭了火災的，面部被燒毀了，一直戴著個口罩，因為面容猙獰，周圍同齡人顯然不想跟他玩，孤零零一個人呆原地。伍伽看了生氣，就開始教導那些孩子別霸凌別歧視要友愛要和善，這樣說教當然沒有半點作用，大家都知道你說得對，沒人反駁，可也沒有人照著做。

陸望知道這樣沒用，他親自找那面罩小孩兒，跟他玩游戲，教他彈吉他。他們一起呆的久了，說起話來有聲有色，旁邊的孩子自然也被吸引過來，到后來陸望抽身離開，他們居然也相得益彰。

設施當然也很差，一樓的教室里有不少桌椅板凳都缺胳膊斷腿，大家都拿著磚塊石頭墊著；二樓的洗浴設備熱水要燒很久；三樓的床是上下鋪樣式，但很多都生了銹，拍一拍就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音。黃葉帶了個小本子將這些記得清清楚楚，陸望細細一看，有十三項之多。

但黃葉一點兒也不畏懼困難，她笑著說，“等這些孩子一個個長大，他們都記得我們，到時候我和老伍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們照顧他們就像在提前照顧我們的孩子一樣。”

大約適應了環境，伍伽開始教導陸望音樂方面的內容。

這次陸望當然也帶著小本子，一筆一劃地記載著伍伽所說的一些技法，先囫圇吞棗，后面有足足一周的時間細細品味。孩子們最會模仿，幾個人看陸望這么乖巧在那兒學習，也跟在背后摸吉他，背和弦，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陸望離開兒童福利院的時候，幾個孩子炫耀般跟他講述一些音樂名詞，他既覺得充實，又感到有意義。

這大約是人這輩子最有價值的事情了。

回去時天色已暗，面包車上，陸望用電話和安冬聯系，說了這事兒，還把拍下來的照片與視頻發給安冬。

和他預料沒有差別，安冬一大高個兒，聽到這事情卻感動得熱淚盈眶，不愧是二次元。他拍胸口地答應陸望一定好好朝著這個方向發展，勢要讓兒童福利院得到社會關注以及資助，還念叨一些中二臺詞，什么“吶吶吶，如果是孩子們的話，一定可以的”云云。

陸望起了雞皮疙瘩，趕忙掛了電話，想了想又給許權星打電話，許權星顯然知道這件事情，說自己以后也要來。

不過他的口吻帶點抱怨，顯然不想來，覺得伍伽這老板在發神經。

陸望和他約好第二天一早繼續談改變《非光》的事情，便又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