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云層逐漸加厚,血紅色的天空被突如其來的黑云吞噬,顯然是即將進入黑夜的征兆。在我們這里,深灰色的天是白天,血紅色的天便是傍晚,深邃的黑的天則是夜晚。我們兩個漫步在茫茫的平原上,就像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我的電子定位系統在那一次撞擊中失去了它的作用,與總部的通訊也斷了。雖然我經常在這里執行任務,但是彌漫在附近的灰色霧氣,使我無法準確判定自己的位置。
“我建議先找一個村莊。”我對站在身后的白說道,“可以用你的技能嗎?”
“這個啊。”白思索了一下,勉強答應了,“不過真的沒問題嗎?”
“什么意思?”
“你不是說這是守護者的統治地區嗎?”白輕聲說道,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村莊里不都是守護者嗎?”
“啊,沒事。”我默默回答,退在一旁等待白發動技能,“把他們全都殺了就可以了。”
“啊哈哈哈,真是亂來呢。”白尷尬的在一旁緩和氣氛,不過她也沒有閑著,而是將最后留下的全部神力發揮出來。
還是閃亮的白光,與這個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不過光亮似乎比之前微弱一些。我站在一旁盯著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找到了!”光芒褪去,女孩伸手指了指西邊遼闊的平原上的一塊小凸起,高興地說道,“就在那里!”
話音未落,突然,她的表情驟變,似乎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東西,我瞬間警覺,可她卻以笑容掩飾:“快,快走吧,那個,我,想睡覺了。”
“是嗎?——
我不走。”
霎時,似乎有什么刺耳的聲音貫穿了白的耳朵,白瞬間抱頭,捂著耳朵。
“別開玩笑了,快走吧。”白就好似一個傀儡,顫顫巍巍地說出了一句奇怪的話。就好像這張嘴不是她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么。
時空扭轉,迷霧把白帶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可白卻不覺得有任何奇怪。
因為這是她的家鄉。
“處以死刑!”震天動地的吶喊聲,貫徹了白茫茫的世界。白跪倒在刑場上,雙手雙腳都被鐐銬束縛著,她遍體鱗傷,背上的花紋似的封印格外引人注目,這是母神為了防止她爆發力量,給她親自戴上的枷鎖。
“就應該殺了她!”
“殺死那個叛徒!”
畫面閃動,白再次睜眼,已經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雖然還是一片空白。——這是位于母神殿上最大的一個教堂。
“你難道就不想,拯救你的子民嗎?”狂妄的笑聲響徹了整個教堂。
“別開玩笑了,快走吧!”
白說完了那句令人絕望的話,緩緩抬頭。看到的不是正在狂笑的母神,而是閃爍著殺氣的男人。
“是嗎?”我冷笑了一聲。
“再不走的話,你會死的。”白顯得愈加慌張,似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她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耳朵,跪倒在地上。
“很抱歉,間諜小姐。”我狠狠地拽住了她衣服的領子,將她從地上提起來,我盯著她痛苦的模樣,冷漠地呵斥:“再不說出來,要死的人是你。”
白一臉絕望,含淚嗚咽道:“你不是說,讓我依靠你,沒想到你卻……”
“我討厭說謊的孩子。”我板著臉回答,神情冷漠,“所以,我會好好回擊。”
“你騙我。”
“彼此彼此。”我絲毫不留情面,冷冷回擊。
良久,我緩緩開口:“所以說,你來人間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白就像在一瞬間被閃電劈中了一樣,她驚訝而又痛苦地盯著我,緩緩開口:“你怎么知道?”
我松開手,白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上。我沒有回答她的話。
“說,不然殺了你。”
“哼,反正橫豎都是死。”白輕蔑的笑了笑,面容僵硬,“為什么要告訴你真相呢?”
“說出來的話還能饒你一命。”
白嘆了一口氣,低下頭,以一種絕望的口氣說道:“別想了,天空之上的神來了,你打不過他們的。”
“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感到了一絲的緊張,如果我和真正的神對抗,我的勝算又是幾分?
白似乎已經認命,道出了真相:“他們在我身上裝了追蹤器,目的就是在我下凡之后,再取走追蹤器。”
“他們為什么不親自下來?”
“下凡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被貶下凡,一種是傳送下凡。被貶下凡,會使受罰者失去幾乎全部的神力,但是傳送下凡,什么代價都不會有。”
“可是你身上只有追蹤器。”是啊,只有追蹤器,那一群高傲的神明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知道白什么時候死。
“他們可以通過追蹤器定位我的位置,找到人界大致的范圍,再運用傳送魔法傳送到人界。”
我開始緊張起來,難道他們真的要入侵人界了?我連忙問:“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們不可能告訴我。”白嘆了一口氣,哀怨道。
“想想也是……”我仍然在思考,擔心最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知道了吧。”白仍然跪坐在地上,發出懇求似的語氣,“所以快跑吧,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來都來了,”我輕聲笑了笑,好奇心達到了極點,“為什么不好好招待一下貴客呢?”既然是神,一定能讓我享受到鮮血的滋味吧。
白一臉驚恐地瞪著我,全身忍不住的顫抖。
真是個怪物……
天空深邃而黑暗,掛在天上的一道巨大的裂縫正在逐漸展開,向四面擴散,在那深淵內,一乍看,白茫茫的,什么都沒有,可是仔細看去,里面的世界卻似浩瀚星河。在那條巨大裂縫的兩旁,支撐著兩條手臂,這顯然是人為制造的,用蠻力撕開的裂縫。
“來了嗎。”我抬頭看了看兩個從裂縫中飛出的人,兩人的披肩和甲胄都是純白的,一人手持長槍,一人手持盾牌和大劍,當然了,也是白色的。這兩人的神情確實是神明傲慢的特色,他們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隨后,其中一人用槍指了指躲在我身后的白,大聲說道。
“就地正法!”
“想都別想!”我這么說道,掏出手槍向他們開了兩槍。子彈一靠近他們身上的裝備就被彈開了,我連著開了幾槍,還是一樣的結果。
“有點煩人。”我取出我身后的兩柄長劍,心中默默想,“不過結束了。”
“水紋波形。”兩條長長的鎖鏈,牽住了刀柄。隨即,我手腕一轉,長劍揮出,頓時一圈圓潤的水環向前涌去,“凪月之環。”這是我的一個特殊技能,只有在“水紋波形”的狀態下使用,能夠形成無數的水環,向前揮出,水環破裂后,能將周圍的水蒸氣迅速液化,會生成許多的玻璃泡。是一個障眼法,限制敵方,同時也是面向群體的優良技能。
兩名士兵一驚,他們急忙向后退了數步,手中的盾牌舉起,向前方的水環擊打而去。他們輕而易舉的中計,我甚至有些難以忍心誘騙他們。
水環瞬間破碎成無數顆水珠,向周圍迸射而去,那些水珠碰觸到任何物體,都會因為空間的瞬間擠壓而發生爆炸,威力巨大。不過,這對兩個士兵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因為,那些水珠碰觸到他們身上的裝備就消失了,就像他們身上的裝備隔離了外界的物質一樣。
四周的水環爆炸著,兩名士兵被包圍在這空間內,被爆炸困擾到寸步難行,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就這點程度嗎?”手拿槍的那名士兵輕蔑的大笑,“結束了!”
“月輪戰神槍!”槍尖上綻放出刺目的光芒,這道光芒瞬間就把整個天空照亮。周圍的花草瞬間復蘇,生命力以一種不可逆轉的形式全部流露,也就是說他擁有極強的神力。
“轟隆......“
槍芒所過之處,無數的水球被擊穿,就像是玻璃破碎了一般。那種震動,令人心悸,就算我是站在原地都能感覺到那種沖擊,那種強橫到讓人心顫的力量。我將頭一扭,躲過了那道強橫的槍芒,我能感受到,我身后的平原都被削成了溝壑。可惡啊,天空之上的神不是超級強嗎。
“不過如此。”手拿盾和劍的人輕蔑的笑出了聲,隨后將盾丟在了地上,一手舉起他手中的劍,“王者之劍破軍!”
強大的白光在他的劍上匯聚,隨即他便雙手握劍,狠狠地向前劈去。
“哈哈哈!”我開始狂笑,將刀柄間的鐵鏈甩出很長,“要死的是你們。”
“秘技影。”
白光瞬間劈下,四周的土塊都被震碎、崩塌,藍色的流水旋轉在白劍左右,直沖著兩個毫不知情的人跑去。
“影龍。”一條條流水匯聚,化為了水龍。那一條龍自由的在白光與劍影間穿梭,尋找著敵人的方向。
兩名來自天空之上的士兵,瞬間就慌了神,舉起了巨大的盾牌擋在自己的身前,持槍的那一命士兵則向后退一步,舉槍格擋,試圖防下攻擊。
在一瞬間,那一條龍憑空消失,四散的水花向四周擴散,將他們全身都包裹在巨大的水罩之內。正當兩名士兵納悶間,水罩又突然消失了。
水流向他們的背后。
“噗!“兩聲悶響,劍貫穿了他們兩個的胸膛,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在地上。他們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眼中露出一絲不甘和痛苦,就好像,他們的眼睛都被子彈洞穿了一般。他們驚訝的向后看,發現水流的盡頭竟是一個人影。
那個人一手持兩把刀,與死神無異。
“死吧。”我站在他們的身后,附耳輕聲說道。
他們兩個人的體內散發出強亮的白光,光芒散發,他們的身體逐漸裂成了碎片,一陣風飄過,碎片隨風而散,將他們的靈魂吹入天空,將他們的身體吹入地里。沒想到就算是天空之上,死法也還是那么的奇特。
我重重的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扶著自己的腦袋。沒想到我即便是面對兩個天空之上的笨蛋,卻還是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突然,一晃神,我瞬間感受到自己的腦袋受到了強大的擠壓,我強忍著痛苦,不發出聲音。是因為耗費了太多體力,還是因為……這種不可抗力,將我帶到了另一個神奇的地方。
“不要殺我!”
“快跑啊!”
“上帝啊,救救我們吧!”
實驗室內一片混亂,研究人員四處逃散,卻被一些藍色的水流洞穿。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上沾滿了鮮血,再環顧四周,一片狼藉,藍色的液體四處流溢,有一些長相奇怪的人,流著藍色的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我的眼前,有三個人,很像一家三口,父親,母親和女兒。父親身披白色的研究服,擋在我的面前,母親的身上被劃出了重重的傷口,奄奄一息,而女兒跪倒在母親的身邊,她的手旁有一本小冊子,像是她的日記。
這是,我?
這是第幾次任務?
為什么我沒有關于此次任務的任何記憶?這究竟是什么!
“喂喂喂!”白的臉瞬間出現在我的眼前,不斷揮動著雙手,“啊哈,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白在我昏倒的期間,使用了動漫女主角標準的膝枕治療。我開始有點佩服起她的隨機應變的能力。
“你不恨我嗎?”我在起身之后,詢問她。
“恨,當然恨!”白氣鼓鼓地說道,雙手叉腰,擺出一臉不滿意的樣子,“不過,你又救了我。”
“是啊。”我暗暗嘆了一口氣,表示出一副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懺悔的樣子,“但畢竟發生過那種事。”不過我內心卻沒有絲毫的后悔,因為我拿到了真正的情報。
看到白一言不發,我繼續說:“記好了,我們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
“知,知道了。”
“好了,走吧。”我故作輕松的說道。
白笑了笑,看了我一眼,隨后起身,慢慢的跟在我的后面。“身體不舒服的話,再來幾次也沒有關系哦!”
天邊的一縷金光撒下,深灰色的天,被那一縷陽光照得閃爍,厚厚的云層也變得淡薄。
這種好的天氣,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大概是在5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