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來了，她來找我了。

思悅來找我了。

楊彥走過去，眉眼輕松，道：“我們回去吧。”

“嗯。”

陳思悅依舊茫然，她拍了拍他的手臂，輕聲道：“跟著我。”

天空啊，又紅成了那年夏天結束時的顏色，月亮掛在山崗上瑩白透亮，教學樓被徐徐的風吹著。她的發絲飄動，在空氣中流動，宛如海底的魚兒。

楊彥跟著思悅，回到了教室，和周圍的同學一起復習，心想被棉被蓋住了，安寧平和。

學累了，他就掏出顆軟糖放進嘴里嚼著。

明天考理綜和英語，他復習生物就夠了。

那天，楊彥把沒背完的生物教材塞進書包里，把黑色大書包撐得發脹。路燈下，他背著那書包，就像海龜扛著它的殼，緩慢的移動。

回去的路上，孟雨妍在他身邊走著，看起來和從前的他一樣。

楊彥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著，有著從前沒有的瀟灑，眉眼間盡是少年的張揚。

腳步聲從瀝青路上響起來，把黑夜的寂靜敲碎，不斷回響。孟雨妍像是覺得好玩，推了一下楊彥的胳膊，喊道：“嘿！”

“嗯？”

“我今天語文考得很好。怎么樣？”她的眼睛很亮，身子往他那邊靠，眼睛是那樣渴望聽見聲音。

楊彥燦爛地笑著，說：“那很好啊！我知道你語文很厲害。”

“我每科都很厲害！”

“我知道，你每科都很厲害。”

“嗯！”

孟雨妍的眼睛閃動著光芒，輕抿著嘴，低下頭看著路邊的石子，在他身邊跟著。

她有了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不能告訴楊彥。

今天晚上的月亮和過去億萬年前的月亮一樣，它要等到太陽燃燒到熄滅的那一刻才會暗淡。直到那天，它都能記住少女難以言說的秘密。

走到道路的分叉口，他們又要分別了。

孟雨妍急切地對楊彥說：“再見。”

但她說完，就慌亂的逃走了。

楊彥根本不會注意到她語氣的變化。每個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他回到家，所有的精力都用作背教材，旁的事被他拋在腦后。

堅持到凌晨3點50分，楊彥困得要死了，拿著教材躺在床上睡著了。

早上，鬧鐘又響了起來。

他爬起來上學。

這次理綜考得難，特別是物理。楊彥先做的物理，沒覺得難，很順暢的寫完理綜。

一答完，他就交卷了。下午的英語，對他而言就更簡單了。

考試結束后，楊彥就帶上耳塞，趴在教室里睡覺，微涼的晚風夾著細雨從窗外飄進來，讓人更好睡了。等他醒來，臉上被壓上了紅印。

陳思悅悄悄拿手機拍了下來。

他醒來，教室是安靜又吵鬧的，班主任翁惜在講試卷，耳邊隱約響著同學說小話的聲音。

楊彥打了個哈欠，用手撐著腦袋，拿紅筆在試卷上用花體記筆記。

認真聽課的感覺是很不錯的，他什么都不用主動想，只用想老師讓他想的就行。這樣的思考沒有疲倦，且從心理上是安全的，還能獲得些許成就感。

不過，一下課，老師走了。

這種感覺難以為繼，他還聽見有幾個同學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