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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空蕩的婚禮

都城的天空被一片輝煌的金紅所染,那是太子沈跡辰與太子妃洛云宮婚禮的色彩,一場盛世華章在帝都上演。

皇宮內外,繁花似錦,錦繡山河,一派繁榮景象。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紅綢如海,珠光寶氣,處處流露出皇家的威嚴與奢華。樂師們奏響了莊嚴的婚禮進行曲,鼓樂齊鳴,猶如天籟之音,回蕩在每一寸空氣之中,昭示著這場盛世婚禮的開始。

沈跡辰身穿太子冠服,金線銀絲交織,每一縷都是權力與榮耀的象征。然而,他的眼神中卻難掩憂郁,好似有無盡的思念。幾日前,西直門外,韓霜的隕落如同一道驚雷,擊碎了他的心。此刻,盡管身處萬人矚目的婚禮之中,他的靈魂卻仿佛游離在外,與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洛云宮一身鳳冠霞帔,美艷絕倫,她的笑容里滿是得意與滿足。成為太子妃,意味著她不僅擁有了至高的地位,還掌握了一手遮天的權柄。在太子繼位以后,她便可順理成章地成為最權貴的女人。她深知沈跡辰的心并不在此,但這又如何?權力與地位才是她最渴望的東西。

婚禮的儀式莊重而繁瑣,每一個環節都遵循著千年的傳統,象征著皇家的威儀與秩序。沈跡辰與洛云宮在太和殿前拜天地,三拜九叩,每一拜都承載著沉重的責任與使命。盡管沈跡辰的心中充滿了對韓霜的懷念,但在這一刻,他不得不面對現實,縱使自己渾日像空殼一般。

宴席上,賓客盈門,舉杯同慶。然而,沈跡辰的心境卻是另一番景象。

夜幕降臨,燈火闌珊,沈跡辰獨自一人站在皇宮的最高點,眺望著遠方。

韓休璟擔心洛云商一人待著無聊,便將她也帶來了,畢竟今日成親的,可是她一起長大的大姊。

洛云商瞧見了這氣派的場面,也瞧見了媏媏是如何與沈跡辰三拜九叩的。

一方面,她替韓霜不平,另一方面,她卻希望媏媏能幸福。

畢竟在其中,媏媏無錯。

至少,在后來的好一段時間里,她總是這么覺得的。

“太子妃被送入房間了,你要不要去見見她?”韓休璟道。

洛云商抬眸瞧,他似乎不勝酒力,才飲了幾杯酒,就唇紅齒白,連眼尾都染了分糜爛綺麗的紅。

“我就不去了吧,畢竟,我以什么身份過去呢?”洛云商苦惱地說。

過了一會兒,他開始趴在桌子上,一只手緊緊抓住酒杯,另一只手似乎在空氣中揮舞。他的嗓音沙啞,說的話云里霧里的。緊接著他的動作開始有些失控,引人注目起來。

“完蛋了,可不能再這樣下去。”

洛云商也是今日才知曉他這么不勝酒力。

她扶起來他,將他的手臂扛在肩膀上。韓休璟的膚色染了酡紅,褪去了幾分清冷,顯得順了不少。

韓休璟走路東倒西歪的,不時便磕在她的腦袋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能感受到噴灑在自己額頭附近的溫熱氣息,帶著酒氣。

“韓休璟,你就這么點酒量你還喝那么多!”

“以后你可不能胡亂喝酒了!”

洛云商沒走幾步,卻被一女人攔了下來。

那女子穿著粉紅宮裝,腰束素色緞帶,盈盈一握,襯出婀娜身段;頭挽飛星逐月髻,臉上施加了濃重的粉黛,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裊裊婷婷,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洛云商記得她的臉,也就記得她的聲音,這是鉑然郡主。

“休璟哥哥,今日哥哥大喜,我原本還覺著你不會來湊熱鬧,沒想到你竟然來了。”

見一旁有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使扶著他,沈鉑然略微使勁推開她,拽住韓休璟的手,扶著韓休璟,吩咐道:“這里不用你了,你退下吧。我送休璟哥哥回去就好。”

“誒……”

洛云商的雙手無處安放,她望了望迷迷糊糊的韓休璟,小聲道:“郡主殿下,這樣不好吧,若是郡主送主上回去,恐怕會惹人非議……”

鉑然邁出腳步,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眼中是化不開的濃重厭惡。

她語氣帶著傲意道:“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還會說出這么蠢的話?我是郡主,何人敢議論我?再說了,就算有人議論我,于我有何影響?什么時候主子的事情也輪到你一個女使置喙了?”

“……可是……”

吳果趕緊上前,救場道:“郡主,這女使是府上新來的,不懂規矩,我代她向你賠罪了!郡主,請!”

鉑然向來也不喜歡吳果,便冷眼瞧了瞧她,扶著韓休璟往前面走了,一路上也不知在談論些什么。

“這是郡主啊,你下回機靈點行不行啊?”

“那……韓休璟不喜歡和她待在一處,我不想他就這么被帶走。”洛云商木然道。

吳果扶額喃喃:“我的姑奶奶,主上不過就是與她待在一起個一時半會兒,又不會少塊肉,那和郡主頂嘴!你沒準就少了半條命呢!你這是吃醋了吧?”

“沒有……沒有,我對主上沒有冒犯之意。”

“算了!”

吳果跟了上去,獨留云商在原處。

云商轉頭,這才得閑去看看家人。

她首先是看見席位上的婠婠了,與阿父阿母分開而坐,她的近旁還坐著一大家子的柳家人。

正巧,云商看見她的手絹不小心落到了地上,念及她身子不方便,便走過去幫她拾了起來。

“多謝姑娘。”

云儂抬頭,并未多瞧她一眼。

洛云商回頭,看見了阿父阿母,還有表兄,才銘弟弟,一股強烈的親切感撲面而來。

洛云商的心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終定格在了阿父阿母的身影上,他們似乎并未改變多少,只是歲月在他們的鬢角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像是時間的輕吻,溫柔而深刻。

阿父的微笑溫暖如初,那是她記憶中最明亮的東西;阿母的眼神依舊精明,仿佛能看穿一切。

肖霖阿兄站在一旁敬酒,仍是那副圓滑的腔調。他忽地抬起頭來,對上洛云商的眼神,眼中有著對她的不解和好奇,但也只是留了神。

洛云商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輕輕觸碰著面具的邊緣,感受著那份熟悉又陌生的觸感,心中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盡管不能與家人相認,但僅僅是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們,感受著他們的氣息,也是幸福與滿足的。至少,她不必面對天人永隔的痛苦,至少,她還能有機會見到他們。

他們的桌上,還有一副空的碗筷,無人動用,洛云商總覺著,那是給她準備的。

凝視了許久,洛云商收回目光,轉身融入了人群之中。她知道,暫時還不能回去,她只能等,等到有一天,能夠真正回到他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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