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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二封信/進宮

清晨時分,一苯領著好些人氣喘吁吁地來了這個地方。

“二姑娘,大姑娘,奴婢就知道你們還在這里。”一苯那略帶焦急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只見她有條不紊地指揮那兩個人說道:“你們先送兩位姑娘回府,其他人同我一同去山上的寨子里接姑娘。”

云宮抬眼往山上望了望,隨后眼中倏地閃過幾抹耐人尋味的色彩,那神色復雜得讓人難以捉摸。她在心中暗想,若是洛云商進了土匪窩子還能平平安安歸來,這事兒若傳到皇后耳朵里,她該作何感想?世人又會如何看待?這般想著,她思前想后,身為姐姐的那份理性最終還是占據了她的大腦。

洛云儂心急如焚地掀開馬車簾子大聲喊道:“一定得把媆媆帶回來!那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透露出滿滿的關切。”

一苯小心翼翼地帶著那一箱沉甸甸的銀錢,一步一步往山上艱難地走著。

土匪們見錢眼開,貪婪地拿了錢后,這才將洛云商放了回去。

回到洛家的時候,云商瞧見有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門口的地方,背對著她。那人的身影在微風中顯得有些單薄。

“阿……阿母。”云商囁嚅著叫道,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怯意。

蘇婉云原本那焦灼著急的神色稍稍減淡了些,忙不迭地問道:“怎么樣,沒有被傷著吧?他們可有對你做什么?”那急切的語氣里滿是擔憂,連眼神中都透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云商這還是頭一次從她阿母眼中看到如此真切擔憂的神色,或許從前也有過,只是被她粗心地遺忘了。

云商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還不快點帶姑娘下去整理。”蘇婉云急切地吩咐著。

“是。”

也是在這日,一苯又收到了沈跡達寄來的信。那信紙泛黃陳舊,邊緣甚至還有些磨損。一苯端去給云商,云商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讓她將信扔了。

她沒有扔,而是輕輕拉著萬梨的衣袖,緩步行至長廊邊坐了下來,而后一同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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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信佳!

媆媆,我跟你講,我最近可學到了好多好多關于領兵打仗的東西!往昔,我對這些可是毫無興趣,然而如今竟覺得這般有趣!

韓休璟那小子簡直像是著了魔,日日不是在練功,就是在奔向練功的路上。不知情的,還真會以為他被打了雞血呢!尤其讓我心生疑竇的是,他身邊兒那個叫吳果的,身份著實很可疑。每次看到我,那家伙總是惡狠狠地瞪著我,估摸是嫉妒本王太過優秀,處處都壓他一頭。

倭軍來犯,至今,我們已經苦苦堅守了十天。可令人焦心的是,還沒想到能夠成功突圍的萬全之策。

我立在城樓之上眺望,即便遠遠地,也能深切感受到士兵們的艱辛與不易。城中流民四處奔逃,無家可歸。那從天而降的戰火燒毀了他們的房屋,別說能吃好的穿好的了,就連僅僅活著都成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奢侈。曾經視若珍寶的金銀,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破銅爛鐵,一個金元寶在城中竟只能換得區區一袋米。有些流民無奈地朝著內陸倉皇逃去,至于他們今后會變成什么樣,我無從知曉,也許會淪為為了活命而燒殺搶掠的土匪,也許會在半道上饑餓交加,最終餓死。

我只是遠遠站在城樓觀望,可那一幅幅凄慘的畫面卻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深知,我的身后是整個國家,身前是妄圖傷害我國子民的兇惡敵人,心中很是忐忑不安。有那么一瞬間,我也曾熱血沸騰,想要沖下去與他們一同奮勇抗敵。但一想到可能從此再也見不到你的笑顏,我那剛涌起的勇氣便瞬間消散,終究還是怯懦了。

父皇倒是接連不斷地派來了一批又一批援軍,然而敵方同樣有源源不斷的支援。這里地勢易守難攻,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死扛到底,苦苦等著敵人彈盡糧絕。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們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定會頑抗到底。

這里戰火紛飛,滿目瘡痍,仿佛連樹木似乎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紛紛選擇逃離這片可怕的地域。所以,我沒有樹葉寄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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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梨望著信箋,長嘆一口氣,感慨道:“這邊關戰事如此吃緊,五皇子貪生怕死,去了也是白去,徒增負擔罷了。”

一苯聽聞這話,瞬間柳眉倒豎,急得滿臉通紅,為五皇子憤憤不平道:“拋去了尊貴的身份,他不過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罷了!哪有人能真正不懼怕死亡的,再說了,本來他去邊關也是拜我們姑娘所賜!”

萬梨嚇得臉色驟變,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嚴厲說道:“說什么呢!不要命了!這件事你把它爛在肚子里不行嗎!”

晚宴之上,蘇婉云神色凝重地說起皇后吩咐的事宜,開口道:“如今周夫子已然歸來,除了婠婠,你們倆也趕忙收拾收拾物件,明日需趕早兒便搬進皇宮里去。”

一提到洛云儂,蘇婉云便是滿心的氣惱,憤憤想著:這婚姻大事何時竟未曾經過自己的批準,便私下這般決定好了。自洛云儂背著她前往江南的那刻起,蘇婉云便打定主意不再插手她的事兒了。

“另外,路上遭遇劫匪的事情,你們可都得嚴實瞞好咯。倘若傳出一個字兒去,我定然會追究到底,絕不輕饒。”

云宮在心中暗自琢磨,阿母嘴上還說不在乎媆媆,這明擺著是瞧著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定會壞了媆媆的名聲,還會被夫家猜忌呢。

還算沾了洛云商的光,如今她也能夠邁進皇宮居住。當下鬧得沸沸揚揚、熱火朝天的儲君人選不就是那五皇子嘛,皇后又是他的生母,倘若能討得皇后歡心,自然就無所畏懼了。她出自文官世家,哪像那個韓霜,一介武將家的粗俗女子,怎能與她相提并論。

“好在這次遇上的劫匪僅僅只是圖錢罷了。”說到此處,蘇婉云不禁深深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憂慮之色。

“進宮之前,我想去探望一下韓霜阿姊。”云商神色急切,那滿臉的焦灼就如被點燃的火焰,毫不掩飾地說道。

自從上次離家之后,便再也未曾有過韓霜的任何消息了。

蘇婉云輕拍云商的手,溫聲說道:“你韓霜阿姊也在宮里,你明日去了便能見到她。”

“在宮中凡事讓著那些皇子郡主們些。不出所料的話,你們要在宮中待到六皇子歸來。”蘇婉云的目光中滿是關切與叮囑。

“是,阿母。”云商乖巧地應道,微微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緊張與期待。

進了宮,便有一個面容嚴肅的嬤嬤帶著她走。那嬤嬤不茍言笑,刻板地說道:“洛家姑娘,這是為你們準備的屋子。若是有事,差丫鬟便是了。”

“多謝嬤嬤。”云宮微微福身,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感激笑意。

“將行李快些放下,隨我來覲見皇后。”嬤嬤轉過頭,腳步匆匆,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二人很快來到了大廳,只見皇后這里還坐了好些人。云商目光急切地掃過眾人,只識得鉑然,其他的姑娘,有些在馬球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可那模糊的印象此時也難以拼湊出完整的模樣。

“洛家姐姐!好久未見你!”鉑然親熱地與洛云宮打起招呼來,并拉著她的手往旁邊走,只剩云商愣在原地。

只見皇后微微仰首,眼神含笑,聲音溫和地喊道:“賜座。”

皇后朱唇輕啟,目光中滿是溫和與慈愛,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女子,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接著說道:“想必鉑然身邊的便是洛家大姑娘吧,當真是有閉月羞花之貌。早先我便常常聽我們家鉑然夸你的好,上回與你匆匆見過一面,那一回是我未曾問清楚,這才讓你難堪了。”

云宮垂眸,雙手交疊置于身前,恭順地回道:“皇后哪里的話呀,云宮有幸被皇后瞧見,已經是幾世福分了。”

皇后微微挑眉,目光看向云商,帶著幾分親切與催促:“洛家小幺,還不坐下?”

云商眉頭微蹙,眼神急切地四處搜尋著,嘴里著急地問道:“皇后娘娘,韓霜阿姊為何不在此處?”

皇后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神色略顯憂愁地說道:“韓霜那丫頭,如今還在小五殿中。不如你去尋她,也勸一勸小五,別把人鎖死在那兒,偶爾也放她出來走走!”

云商聽聞這話,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暗暗想著,韓霜一直被關在那五皇子的宮殿里,日子得過得多么憋屈啊!

雖說不想讓她離開都城,可這般鎖住她,也著實太過分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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