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斗財斗勢斗排場(下)
- 鳳在上
- 大暖
- 2776字
- 2008-08-31 16:31:07
一向大大咧咧的緋妝也皺起了眉頭,低聲詢問紫靨:“千亭姑娘這是想做什么?”
紫靨想了想,嘴角勾起一絲輕笑:“接姑娘回家?!?
我和緋妝都困惑地望著她,千亭來接我回家?難道姑姑改變主意了?
那個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少女已經撲到了我的跟前,一把握住我的手,溫暖柔嫩的觸感讓我多了一絲錯覺,真的,我和千亭并不親密,或者說,除了劍,我和霧山的任何人都不親密,何況千亭是很小就跟著魚夫人離開了霧山的。呆呆地望著千亭青竹般蔥郁的微笑,我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超越常人的耳力已經將四周的竊竊私語都送入腦海,幾個官家千金泛酸地講述我在鄉下撞狗屎運救了南疆首富千金的奇遇,那繪聲繪色的拈酸程度,相信編造這個故事的莫掌柜聽了都要瞠目結舌。幾個御用司的內侍小頭目則悄悄商量著從我這兒能弄到多少錢,被引為范例的無疑就是宣個旨就得了二千兩的那位中年公公。棲鳳翟車那邊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對于千亭這樣的暴發戶根本就不屑一顧,車里的信陽大長公主一言不發,倒是董麗君按捺不住年輕氣盛,尖刻地鄙夷道:“一身銅臭?!?
千亭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握著我的手看了一陣,笑了笑,又轉身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輕快離去的身影,真搞不明白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啊了一聲,質問紫靨:“我昨晚不過就和你玩笑了一句,你還真的去告訴千亭,把她搬來見我?”跟了我這么多年,不會弄不明白我什么時候認真,什么時候玩笑吧。
紫靨假裝替我正理衣物,低聲道:“您還沒看出來呢?千亭小姐是來表態的?!?
緋妝傻兮兮地問道:“表什么態?。俊?
“董太后能把持朝政和南相分庭抗禮,靠的是手里的兵權。如今皇帝手里也有兵權,收拾董氏一族只是遲早的事。南相在朝野經營十數年,又深得先帝信任,皇帝想要動他,他必然處處給皇帝使絆子。他手中沒有兵權,怎么樣才能給皇帝難堪?——銀錢,災荒,民亂?;实垡皇强嘤谑种袩o人,不能盡快根除南相的勢力,二則頭疼與南相小打小鬧時,南相在銀錢、災荒、民亂這三件事上卡著自己脖子,然而,這三件事,說穿了還是一件事。銀子。有錢什么都好辦。有了錢,可以賑災,可以安撫民心,百姓只要有吃有穿,怕什么荒年,鬧什么民亂?”紫靨依舊傾身伏在我身邊,仔細地替我整理衣角,口氣篤定輕疾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千亭姑娘來是向皇帝表態,如果皇帝寵幸咱們姑娘,魚夫人就會在銀錢上全力支持皇帝?”緋妝想了半天,突然說道:“那、那……這樣子的話,我們姑娘不是就成了董麗君和南棠之外,后宮的第三個風云人物?姑娘不是最討厭應酬虛禮的?!”
紫靨很嚴肅地在我耳邊說:“少主,您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這個主意到底是誰出的,千亭姑娘的露面已經將危機帶給了南相和皇帝。您站在中間,不可能安然度日。——也許,您也可以趁著這個契機,早日解決宮闈之事?!?
我看著前面那一群黑壓壓的待選閨秀,突然覺得透不過氣來。紫靨纖細的手指扶著我的肩頭,低聲道:“少主,您是霧山的少主,奴婢們都等著您回家呢?!?
這個是不是就叫逼上梁山?我就知道千亭那丫頭用輛紫檀木香車來送我,絕對是不安好心。剛剛我乘車而來,又有御用司大太監歐慶春陪伴,后宮上下只怕早就將我視為能和董麗君、南棠分庭抗禮的人物了,現在千亭又在最后上演一出金玉寶車秀,恐怕外朝都聽見這個風聲了……
原本姑姑是怎么和我說的?悄悄混入宮闈,封個散佚藏在未央宮中,最好是平凡得沒有任何人注意。既安全,又能方便保護姬檀的安全?,F在呢?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三足鼎立中的其中一只腳,董麗君背后有個董太后,南棠背后有個南太后,我……不知道姬檀能不能再立一個太后,好歹給我找個能光明正大替我說話的老太太撐著吧……
正在苦惱之中,突然聽見外邊一陣驚呼嘈雜,我好奇地望去。
只見清晨薄霧之后,千亭那輛金光燦燦的馬車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長街的盡頭,然而,它留下的痕跡并沒有消失,但凡那輛馬車路過的地方,兩側都是銀光閃閃的碎銀子……看著那群蜂擁而上搶奪銀子的各家仆眾,我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大概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無法改變吧……我得接受宮闈這個現實。
歐公公派來的小黃門再次提醒該上車入宮了,我揮手讓緋妝紫靨都回去,跟著那小黃門一步一步踩著大青磚往前面走,今天日頭不好,這辰光還是陰冷陰冷的,在這樣寬闊無物的宮門前走著,真正是八方風動,四體清寒,我胡亂想著董麗君、南棠、我三人頂牛到底會是怎樣的情形呢……
突然間想起,南棠的馬車好像還沒有來?不禁回頭看了看,沒看見南棠的馬車,倒是緋妝和紫靨還站在原處,見我回頭都跪了下來,我趕緊轉過頭來,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路過那一排長長的馬車,對面也是在小黃門吆喝下老實排隊的采女,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特殊。
“南七小姐的馬車還沒有到么?”不知道為什么,我對南棠十分感興趣。
替我引路的小黃門恭敬地回答道:“七小姐清早就來了。外邊風寒,早早就上馬車上坐著等著入宮了,這時候也有大半個時辰了吧。”說著,他停下腳步,往最后一輛馬車指了指,輕聲道,“在那里呢。”
那馬車確實就是停在最后一輛的,緋妝的八卦情報沒有弄錯。聽說,董麗君和南棠從小就是冤家對頭,每每斗得不亦樂呼,有貴人在的場合便唇槍舌劍,沒人壓陣時甚至能挑動家奴械斗,兩人都自恃家世才貌,不肯少讓分毫,端的是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
只是,董麗君這么高調地由信陽大長公主送來,又有十六云騎護衛,南棠怎么低調得不成樣子?那小黃門說她在馬車上坐了大半個時辰了,也就是說,天還沒亮她就已經來了。想了想,我理所當然地遞了塊碎銀子出去:“南七小姐是自己來的?”
小黃門接了銀子,越發的點頭哈腰:“一個馬夫,一個侍女,自己就過來了。”
嘖,這個南棠,倒真的是比想象中的有趣呢。思忖中,指尖放松了對斗篷的控制,寒風很自然地將斗篷吹得飛了起來,捂在暖絨中的溫熱在瞬間被寒風吹透,熟悉的清涼讓我的煩躁都少了許多。
說起來,宮門前這一場小小的比拼,還真正是不分勝負。南棠家原本自恃詩禮大家,清高不群,倒也符合她今日低調卻倨傲的作態。董國丈府在天朝這五十年也算權傾朝野,看在南棠眼里,也不過就是一個暴發戶。董麗君占了勢,南棠占了氣,氣勢二字啊……
馬車就在眼前,小黃門打起簾子,扶著我上了車。
迎面就看見了一雙清冷鄙夷的眼睛,我不禁微微一笑。得,這場斗秀,我輸得最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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