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大燕園的前世今生
- 江溶 王燕飛
- 1388字
- 2023-04-20 17:36:22
5.集賢院:晚清歷史上沉重的一頁
自乾隆以來,清帝常在圓明園設朝聽政。為了方便從城里趕來的六部官員上朝,鄰近圓明園的弘雅園便作為這些官員的退值休息之所。
嘉慶六年,取王羲之《蘭亭集序》“群賢畢至,少長咸集”之意,由嘉慶帝親自題寫匾額,正式將弘雅園改名為集賢院。何以易名? 唐克揚《從廢園到燕園》一書認為,一是“因園名是乾隆皇帝御題,現在換了皇帝,則需要避弘字諱(乾隆名弘歷),二是既然改了用途名字也跟著改換”。
清咸豐十年(1860)八月,英法聯軍在北塘登陸后,連陷天津、通州,進逼京郊。十月五日,繞過城北,直撲海淀,六日占領圓明園。這時咸豐皇帝已從圓明園逃往熱河。此后十天內,這群外國強盜,不但對圓明園進行了貪婪的搶劫,而且還放火焚燒,使這座舉世無雙的名園幾乎化為灰燼。這就是中國近代史上有名的充滿恥辱的“庚申之變”。
而在這場大災難中,集賢院有脫不了的干系。美國學者舒衡哲《鳴鶴園》一書,以翔實的史料敘述了事情的原委——

英軍統帥額爾金
當時英法聯軍的英軍統帥詹姆斯·額爾金(James Bruce)勛爵,“完全清楚”英國正在對中國“這個歷史更悠久的文明古國實施‘野蠻’的武力征服計劃”,但是開始時“他沒有打算燒毀圓明園,也沒有想推翻清政府,他只是要求清政府做出讓步”,然而,當他在10月16日,從中國人那里接回了隨軍記者托馬斯·威廉·鮑爾比(Thomas Bowlby)傷痕累累的尸體之后,他的“看法和計劃改變”了。

英法聯軍在辨認被清軍殺害的鮑爾比等人的尸體
43歲的托馬斯·鮑爾比是倫敦《泰晤士報》的記者,同時還是律師、鐵路投資商和皇家炮兵隊的上尉。
他到過中國很多地方,寫過關于中國的長篇文章。1860年10月16日,一批棺材到達英軍的營地,里面有一具就是鮑爾比的尸體。原來,守衛京城的清軍將領僧格林沁下令以“叛逆罪名”逮捕英方主要的談判代表巴夏禮以及鮑爾比等26名英國隨行人員和13名法國隨行人員。這些人被囚禁在集賢院里,受盡了折磨。最后,鮑爾比等13名英國人和7名法國人被虐待致死。運達時有些尸體已經腐爛。這個事件改變了世界。“鮑爾比的死不是火燒圓明園的主要或是唯一的原因。但此時卻成了點燃復仇火焰的火星。”就這樣,“地獄之火很快吞噬了圓明園的木制建筑,火苗沿著石頭吞卷著一切,它跳過皇家園林的圍墻開始侵犯親王們的園林”。
就是在這一次浩劫中,集賢院與圓明園同歸于盡。昔日的勺園風光,自然是再也難覓蹤影了。它唯一的遺存,就是如今立在賽克勒博物館院內的原勺海堂前的巨型太湖石。
不過,關于勺園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20世紀80年代后,北大在昔日最早接待馬戛爾尼使團和“招待”英法聯軍俘虜的勺園舊址修建了留學生樓群,專門用以接待留學生和外國學者。而且由于學生與來賓國別的眾多和活動的頻繁,有了“小聯合國”之稱。

20世紀80年代的勺園留學生樓群
這就是“歷史有著驚人的巧合”的又一個實例! 誠如楊虎、張翼《勺園》一文所說:“經過歷史的大跨度”,“仿佛繞了一個圓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地,只不過情景已大不相同了”。
也是在80年代,學校還在勺園樓群之北建造了亭榭曲廊。北邊的亭中懸有清朝末代皇帝溥儀之弟溥杰所題寫的“勺海”匾額,南邊的亭中有原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著名書法家趙樸初所題寫的“纓云”匾額。“勺海”“纓云”均為昔日勺園的重要景點。這些營造,是否在回應侯仁之先生《燕園史話》中勺園歷史“是我們所永遠不能忘記的”沉痛命意?

今日勺園“小聯合國”剪影(采自紀念北京大學建校一百周年紀念畫冊《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