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劍橋古代史(第十四卷):晚期古典世界:帝國及其繼承者(425—600年)作者名: (英)埃弗里爾·卡梅隆等本章字數: 3041字更新時間: 2023-03-30 22:59:57
譯者序
《劍橋古代史》第十四卷是在劍橋大學出版社60年代修訂已出版的《古代史》過程中增加出來的新內容。這個新不僅僅是舊版只有12卷,本卷原本不屬于舊版系列,還在于本卷的內容是舊版沒有的。舊版《劍橋古代史》的下限只到公元3世紀,而新撰的本冊則始于公元5世紀20年代,其下限一直延伸到600年前后。《劍橋古代史》第一版出版后很長時間內,人們都認為世界古代史的下限在公元5世紀。單單從這一點看,新版的《劍橋古代史》雖然沒有像新編中世紀史那樣,冠以“new”(新編)的頭銜,其“新”已不言而喻了。
不僅如此,本卷的“新”還有其他若干表現。新版突破了舊版偏重政治史、軍事史的舊框架,廣泛涉獵經濟、社會、精神、文化等領域,試圖呈現更為全面的歷史,這種創新在本卷表現得更為明顯,教育、建筑、視覺藝術等被納入研究和寫作體系;本卷放棄了傳統古代史寫作側重渲染的“衰亡”這一歷史主題,更為強調“歷史轉型”,傳統的古代晚期一般都是圍繞羅馬帝國展開,基于此,盡管東部羅馬帝國依然保持了繁榮,但至少羅馬帝國的西半部逐步衰落、解體消失了,人們看到的是此起彼伏、快速更替的由外來民族建立的王國,東部的繁榮難掩整個羅馬帝國的衰落,東部帝國文化的逐步轉型、偏離傳統羅馬文化,則成為古代世界滅亡的挽歌。但本冊著眼于新的世界的誕生,它所呈現的不是“衰亡”這樣的悲劇,而是新文化元素的孕育,新文化體系的創生,展現的是生機勃勃而又步履蹣跚的歷史過程。新的歷史站位使得本卷的空間范圍也大為拓展,歷史空間的中心也發生位移。傳統的古代史主要覆蓋地中海地區,本卷的范圍則拓展到不列顛、北歐、美索不達米亞、伊朗內陸地區、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埃塞俄比亞、阿克蘇姆、南也門等更為廣闊的范圍;傳統的古代史往往以地中海西部,即西羅馬帝國為歷史空間的重心,而本卷則將這一重心轉移到了地中海東部,拜占庭帝國在本卷中占有了相當大的篇幅。
歷史空間重心的東移固然與本卷的指導思想有關,但也有東部地區發生的歷史內容做基礎。從歷史和文化轉型這個角度,東部地區更好地呈現了這種轉型的過程,西部地區由于外族入侵,傳統文化被人為打破,盡管新移入的外來民族也在學習、吸收傳統文化,但外族文化元素的輸入畢竟較多,歷史發展的斷裂色彩更為明顯,而東部地區一直到公元7世紀都保持了較多的羅馬文化特色,同時又在數百年的時間中不斷吸收周邊文化,推動自身文化的不斷發展演變和轉型,因此,這里也更容易展示出轉型的過程和特征,也因此這一歷史空間自然而然成為寫作的重心。
讀者也不應忘記推動這一轉移的另一股力量。在我國大多數世界史學者看來,“劍橋古代史”可以稱為“劍橋世界古代史”,因為它涉及到歐洲、西亞、北非等更為廣闊的地理空間,這個空間范圍構成了世界古代史歷史空間的主體。但值得注意的是,劍橋古代史的作者們并沒有冠以“世界”,實際上,他們寫的是歐洲史,西亞、北非只不過是因為它們是歐洲文明的源頭及其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從而被納入寫作框架。因此,嚴格意義上,“劍橋古代史”也乃是一部“劍橋歐洲古代史”。正是基于這一寫作的“潛意識”,現實歐洲形勢的變化對本書乃至對整個新修的“劍橋古代史”的影響都十分巨大。正如本書結語中說:“20世紀后期東歐的歷史變革促使人們重新思考歐洲的形成過程,特別是重新思考‘歐洲’這個概念的內涵。”與舊版寫作時代的“舊歐洲”相比,東歐地區成為歐洲的組成部分,土耳其更早在1952年就加入了北約,93年歐盟成立,歐洲一體化進一步加深,這些重大的歷史變化催生了“新歐洲”。“新歐洲”呼喚“新歐洲史”,倒逼“劍橋古代史”寫作群重寫歐洲古代史。“新歐洲”也為新歐洲古代史提供了條件。如果土耳其繼續游離在北約之外,土耳其所控制的羅馬帝國行省很難受到如此多的重視。如果“東部行省”繼續游離于古代史的邊緣,作為顯示“基督教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了前伊斯蘭教時期的阿拉伯世界” 的更遙遠的東部地區很難納入到書寫范圍。“新歐洲”需要新的“歐洲認同”,新歐洲認同又促使人們去更多地關注和研究“新歐洲”地理范圍內,在古代各地區之間社會心理和文化方面的聯系與交流,于是,文化延續、歷史轉型則成為理想的歷史敘事理路。進而,本卷作者所說的原先未受重視的羅馬東部行省地區,因為較多保留傳統羅馬文化成分,成為聯系古代羅馬與當代“新歐洲”文化傳承不可或缺的歷史樞紐,自然成為古代晚期的歷史空間的重心。
當然,這并不是說新修訂的“劍橋古代史”就是屈從于現實需要的“政治史”,并不是否認它的學術價值,而是增加一個視角去更為全面地認識、評價本書。事實上,撰寫本書的作者都是西方史學界著名的史學家,他們扎實的史學素養,嚴謹的史學態度,豐富的史料來源,都決定了本書獨有的史學價值。
面對這樣一本極為專業的史學專著,要想將其翻譯過來,達到“信、達、雅”的標準,幾乎不可能。翻譯組在該工程立項后承蒙課題組邀請,既感到光榮又覺得任務艱巨、責任重大。“劍橋古代史”在國際史學界擁有崇高的聲譽,幾同工具書的學術地位,將其翻譯過來對我國的世界古代史研究無疑具有極為重要的價值,作為從事古代史研究的史學工作者,能參與其中,盡綿薄之力,覺得無上的光榮,也自認為責無旁貸。但承接任務之后方知艱巨程度超過想象,本卷涵蓋的時間范圍和內容對譯者提出的要求遠遠超越譯者的知識儲備,僅舉數例,本卷涉及羅馬帝國的大量官職以及早期基督教的教職名稱,古代晚期各地學校教育中的各種職務,在漢語詞典中幾乎沒有可供匹配的,如音譯讀者難以理解,如意譯又難以選字組詞;本卷涉及到建筑、視覺藝術等方面的內容,西方建筑、藝術的許多元素、結構、方法在中國古代建筑、藝術中完全沒有,也很難進行翻譯,我們只能一邊翻譯一邊學習;至于全書涉及的大量專有名詞,有些學界已有通常的譯法,盡管可能翻譯不準,但因為已經約定俗成,我們可以照搬照用,但有些詞很少用,千人千譯,特別有些古詞發音都不知道,就算采用最簡單的音譯法,但也很難取得一致意見,我們就主要采用音節分析的方法,參照課題組提供的由徐曉旭教授和劉健研究員制定的音譯表,間或采用意譯法,查閱工具書,弄清詞源、含義,再小心選詞。盡管如此,也很難說就翻譯得準。本卷原書正文1000余頁,一人很難完成,我們以小組形式進行翻譯,參與人員多達11人,因為各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因此協調組織本身也成為一項繁雜的工作。翻譯組的同仁術業專攻、知識儲備不一樣,導致翻譯的文風甚至對原文的理解也不一樣,雖然審讀、審校多次,但譯名、文風的不一致,某些理解的錯誤肯定還會存在,我們熱忱期望讀者能夠不吝批評,期待在重印、再版時能夠有機會進行進一步的修正。
本書在翻譯過程中曾經多次向中國歷史研究院的胡玉娟研究員、南開大學的葉民教授、中國人民大學的徐曉旭教授等就古代語言方面和專業方面的問題請教,還曾經就一些復雜的英語問題向南京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的田朝霞教授、南京師范大學金陵女子學院的韋清琦教授請教,譯稿初稿完成之后翻譯組成員相互之間繼續互校,課題組組織全組參加翻譯的同志互校,晏紹祥、張強等老師都曾經提出很好的意見和建議,通過這些環節的努力,我們希望能在最大程度上實現“信”,較大程度上達到“達”,至于“雅”,那是我們的追求,不敢奢望。
最后,我們要感謝本翻譯工程領導小組的辛苦工作,感謝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細致溫馨的組織協調,感謝所有為我們的翻譯提供幫助的老師、朋友!我們翻譯組的同志也要互相道一聲:謝謝!在這十年中我們曾經為一項共同的事業,為中國世界古代史研究努力過,奮斗過!
祝宏俊
宋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