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槍甩出彈倉,一粒粒填進子彈,一共6發。
剩下的子彈一把抓起塞進兜里,最后將手槍插在后腰帶上勒緊。
冰冷的觸感和下沉的重量,帶給他做為普通人失去脈輪和吊墜后的安全感。郄丸是冷兵器,不如手槍來的心安。
“你也看到咯,現在該去清理三樓的蛀蟲了。”他提了提松垮的褲子,卻無濟于事,只能無奈將手槍塞進沖鋒衣口袋。
“原來這棟酒店還有這段歷史,我們在此幫忙,也算是保護歷史遺跡了吧?”格內羅開著玩笑,雙手不停擦拭手杖上的獅頭。
說話期間,季伯常已經拉開了房門。
正面是爬滿霉菌的墻壁,左右兩邊是望不到底的黑暗長廊,哪怕戴著十字架也無法看清有多深。
“簡直沒有比這里更適合分頭行動的地方了,我搜左邊,你搜右邊。”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像是趕著去投胎。
格內羅小聲嘀咕,“剛才還說不能分開,這不打臉了嘛?”雖然不解,卻也扶著帽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伯常不是為了效仿作死的行為,而是為了節省時間。
他能感覺到仙俠世界的肉體出現了狀況,似乎在發生變異和覺醒?
一陣陣心悸的感覺襲來,卻不是這具身體原本的毛病,而是遠在天邊的肉身。
如果他對肉身的連接感應比作粗繩,那現在就是細線,再往后拖下去很可能斷裂。
雖然不知道怎么來到這個幻境世界的,但他已經耗不起了。
如果不盡快回去仙俠世界,可能永遠被留在這里。
躁動的心情化為急促的腳步聲回蕩在漆黑的走廊,他扛刀的身影擰開一間房門。
室內的地面上躺著一具僵硬的尸體,身穿黑色尖頂長袍,一臉平靜安詳,眼睛像蒙著層白霧,靜靜注視著天花板。
肚子被利器破開,大腸小腸子圍著他繞了好幾圈。
僵硬的雙手呈現托舉狀,左手托著肝臟,右手空空如也。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陳設。
就在他將要轉身離開時,一片薄如蟬翼的紅屑飄下。
抬頭。
原來是干枯掉皮的血液凝固在了墻上,被人匯聚成了五芒星的符號,正對地上的尸體。
很明顯是邪神獻祭那一套,但他總感覺地上躺的那位是邪教徒本人。
“自我獻祭是吧?”他看著尸體的臉,仿佛是在提問。
空氣靜謐無聲,他也沒真的無聊到和一具尸體對話,很快就轉身離開,趕往下一處房間。
等他走后,尸體蒼白的眼珠微微斜看向門外,嘴唇微動:“臭小子沒素質,走了不知道關門。”
他緩慢翻身,拖著僵硬的軀體爬出門,決定去教訓一下季伯常。
身處走廊的季伯常感覺頭頂有微風擦過,一陣陣刺耳的金屬摩擦音響起。
他抬頭就看見一只巨大的黑蝙蝠正盤旋在天花板,候機對他發起進攻。
如果除去翅膀,它的身體有土狗那么大,尖牙利齒,發出的超聲波震的他腦仁疼。
對于這只半路殺出的大蝙蝠,他掏出了兜里手槍。
啪啪!
長串的火舌伴著硝煙噴出。
大蝙蝠在空中轉了一圈,突兀的落在地上。
并不是因為擊中了。
他剛親眼看見倆子彈射進了天花板,還打掉了一些煙塵和磚粉。
“槍聲把你嚇掉了是吧?”
他黑著臉,抽出了老搭檔郄丸,并且對自己的槍法有了新的認識。
于是握著手中充滿分量的刀,來到蝙蝠身前高高舉起,一雙三白眼里泛著凌冽的光。
哪怕是在黑暗中,郄丸也依舊散發出令人膽寒的煞氣。
地上的大蝙蝠瞪著倆黑黢黢的眼珠子,眼淚流出兩滴。
噌!
半空中飛起狗頭那么大的黑腦袋。
新鮮的血液濺射在墻面,黏稠的油漆一樣紅。
除掉礙事的東西,他繼續向前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
漆黑的走廊安靜片刻,響起衣服按在地面摩擦的聲音。
不知何種原因復活的邪教徒爬向蝙蝠的尸體旁,伸出暗紫色的舌頭舔舐蒼白的嘴唇。
張嘴咬向毛茸茸的肚子,兩手按住拼命撕扯。
總結出一句話:“人類的牙齒退化的太嚴重了,進化需要提上日程。”
最后將尸體一轉,對著脖頸處猛吸,蝠尸肉眼可見的干癟,最后變的比扒鴨更干硬。
“不好喝,但勉強夠用。”
說出飯后評價時,他的牙齒逐漸松動掉落,雪白的尖牙從腐敗的牙床鉆出。
血液滋潤著身體,讓身體逐漸回復能量,足夠撐起他兩條走路。
站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拽斷礙事的腸子,邁著些許蹣跚的步伐尋著季伯常而去。
順便撿起地上的頭顱啃了起來,時不時吐兩口骨頭,像人吐果核一樣。
...
走廊越來越黑,能見度縮短為兩米。
超過兩米范圍的一切景象,都仿佛被黑暗切斷。
格內羅小心翼翼的前進著,胸前十字架的夜視效果越來越弱,本體也逐漸滾燙如烙鐵。
格內羅只好將其掛在衣服外邊,同時手里的銀杖逐漸輕飄,那感覺像是握著塑料。
種種的不正常,都在預示樓內有厲害的東西蘇醒了。
這是他身為月神執行官最直接的感受。
“希望那小伙子不會出事。”
他低聲為季伯常祈禱,一路來到拐角處,左手邊出現了成排的玻璃窗,窗內漆黑一片。
靠近點查看,隱約窺見一排生銹的鐵架床,其中幾架被骯臟的簾布圍住。
繼續向前走著,左邊出現一扇門。
伸手猶豫片刻,還是擰開把手推門而入。
干燥的門栓發出嘎吱的響聲。
屋內的能見度更低,他的視野被局限在一米內。
放眼望去,漆黑如墨,只能看見灰色的地板和朽爛的床擺。
輕輕的腳步聲回蕩在靜謐的空間,黑暗一點點被驅散,左右兩邊出現更多的病床。
大同小異的銹色,凌亂的被褥,發酸發霉的空氣。
隨著腳步的深入,骯臟的簾布出現在他的視野。
上面映著干枯的褐色污漬,粘著灰塵,空氣中充滿淡淡的塵土味道。
他抬起手杖,撥開圍簾,看見一套生了梅的青花色被褥,漆黑的床單上放著一張寫滿字跡的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