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場沙盤推演，王守仁的心早就按耐不住，連夜飛到了大同。
第二天天一亮，王守仁早早地收拾好了行裝，騎了馬就來校場找太子。
結果，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太子。
眼看就要日上三竿，王守仁著急地攔住正要進門的李隆：“李將軍，太子殿下怎么還沒來？”
“你不知道？太子昨日不是說今日去王恭廠？”李隆有點吃驚，畢竟前兩天這兩人都是形影不離的，切磋武藝到忘我的境界。
聞言，王守仁愣了下，連忙抱拳，匆匆走出校場后翻身上馬，往王恭廠疾馳而去。
同樣也是在胡同口被攔住，衛兵站在拒馬后面，一臉嚴肅的早早舉起了長槍，對準了王守仁的馬：“來者何人？速速下馬？”
王守仁從腰間掏出一塊東宮的腰牌時，沒想到衛兵直接退開了，態度很是恭敬：“原來是王主薄。主薄快去吧，太子在靶場等你。”
“多謝。”王守仁縱馬飛奔到王恭廠門口，翻身下馬拴馬繩，動作一氣呵成干凈利落。
進門的時候，剛好碰到劉瑾。
“哎喲，王主薄可算是來了。”劉瑾笑著把王守仁迎到靶場。
從門口一路走來，王守仁看到很多房子，和一些奇怪的東西，空氣中還彌漫著過年時才能聞到的炮竹的氣味。
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風吹過樹頂的沙沙聲。腳步回蕩在小路上，顯得格外空曠寂靜。
王守仁一直以為王恭廠里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或者能時不時聽到幾聲火炮啊火銃之類的響動。
事實上，靶場和自己陪太子練武的校場很像，不同的是這里小一圈，還多了一些從沒見過的奇怪的靶子。
不遠處的草地中還有幾個很大的土包，有百姓的房子那么高，側面還有一扇木門。
靶場周圍圍了一圈低矮的圍墻，王守仁一眼就看見了太子和劉瑾。
“殿下，恕臣來遲。”王守仁走過去老老實實地打招呼。
朱拿著一把火銃端詳著，頭也沒抬的回道：“伯安來了。”
“是，殿下。”
朱厚照正沉浸在槍械雛形被研發出來的喜悅中，語氣十分熱情洋溢：“來，看看這個。”
“這是……”王守仁遲疑著接過火銃，仔細看了看。
這是，改良后的火銃啊！
哪個神人想到的如此奇妙的設計！
王守仁的手撫.摸過槍管、扳指、托把，神情從最初的遲疑逐漸變得興奮，又戀戀不舍地將火銃還給了太子。
朱厚照接過火繩槍，興奮極了，躍躍欲試的說道“給我拿來一個靶子。”
“殿下，雖說這火銃已經經過試驗，可是……”丘聚咽了咽口水。
剩下的話在太子的瞪眼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算了算了，太子高興就好。
與其害怕炸膛傷到太子，自己會被砍頭，還不如先擔心擔心不遂太子愿先被砍頭了。
朱厚照不知道丘聚是這么想自己的。如果知道，肯定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火繩槍的裝填和手把銅銃差不多。
朱厚照從火門導入火藥，又拿出一顆用麻布包裹的鉛彈放入槍管，用一根長長的小木棒搗實。
離靶子五十步左右，雙手持槍，將托把抵在右肩，并瞄準靶子，慢慢調整呼吸，等著悶燒的火繩點燃藥引。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厚照驟然扣動扳機。
“砰！”
一聲炸響過后，火神槍的槍身上彌漫出一股硝煙，熏得朱厚照咳嗽了兩聲。
靶子上的木板被轟碎了一個角。
看著晃動的靶子，王守仁的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過了很久，才緩過勁來，“殿下，這是新式火突銃嗎？”
丘聚雖然一早就親眼目睹了這火銃的威力，卻還是被眼前的情況再一次震驚了。
要知道，今早的試驗時，那小徒弟只離靶子三十步左右，正好射中靶心。
眼下太子離靶子足足有五十步，還能射中靶子外圍，這火銃可比原先的手把銅銃的射擊距離還要遠，準頭還要更高。
“彎形槍托如鳥之喙，就叫鳥銃吧。”朱厚照笑道。
丘聚笑嘻嘻地拍馬屁：“真是好名字！好銃就得配好名！”
“這支鳥銃，將會給大明火器帶來一場極大的變革！”王守仁興奮不已，看向太子的眼中滿是崇拜和驚嘆。
劉瑾拍馬屁從不甘于人后，諂媚的笑道：“殿下聰慧過人，想必陛下得知此事肯定會龍顏大悅！”
朱厚照聞言，搖了搖頭，自顧自說道：“這才到哪兒？鳥銃發射的步驟太過繁瑣，從清理藥鍋開始，一直到掛引線，前前后后花費時間太長了。”
“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槍手，起碼也要很長時間才能發射一枚鉛彈。而且射程也遠遠不夠！”
“如果與蒙古騎兵對戰，還沒等扣動扳機，對方的大刀就劈在你身上了。”
“若是能只做到裝彈、扣動扳機兩步，就好了……”朱厚照搖了搖頭。
以大明現有的工業手段，做燧發槍還有點夠嗆。
眾人面面相覷。
沒想到太子心志如此之高，年紀輕輕有此發明竟還不滿足于此！
“殿下，臣想帶十支鳥銃去大同。”王守仁緊緊盯著朱厚照手中的鳥銃，生怕被人搶走似的。
朱厚照笑得人畜無害：“伯安你就不要為難丘公公了。”
“奴婢和眾工匠晝夜不停地趕了三天，只做出這一把鳥銃。”丘聚陪著笑臉，連忙補充，“肯定要呈給陛下一看。”
他生怕王守仁把唯一的這支鳥銃都要走。
聞言，王守仁有點失落，只得作罷。
原本他還想多帶點鳥銃去大同，現在看來是沒什么希望了。陛下要是知道有新火器，肯定優先給錦衣衛和京營裝備。
“伯安不必煩悶，等批量生產鳥銃后，本宮第一時間送到你手中。”朱厚照拍了拍王守仁肩膀，知道他在想什么。
現在這鳥銃還不行，還需要改良，不過也算是火器史上的領先水平了，可以先給王守仁裝備一批，
等到把鍛打技術改良后，再研究燧發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