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兒神情迅速變換，然后瞇起眼睛：

“你根本不是傻子，你一直都在裝傻！昨夜師傅認得了你，一定是你在暗中窺視！”

石頭兒的話，讓王換心中咯噔一跳，臉色也不自覺沉了下去。

“變了！你眼神變了，你果然不是傻子！”

雖然王換的表情轉瞬即逝，但還是被石頭兒精準捕捉到。

王換緘默不語，不清楚石頭兒是不是在套自己話。

石頭兒也不生氣，欺身上前，拉扯著王換進到丹房當中，然后將門迅速關上。

“不管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告訴你，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么跟我一起，要么等著和其他內門弟子一樣，成為那妖人的藥引吧！”

王換用力將他推開，蹙眉道：“妖人？藥引？你在胡說什么？”

同時心中疑惑。

昨日誦經時，他根本沒醒過來，是如何得知左道人真面目的？

“還在裝？我知道你全看見了。”

石頭兒面色頓時不善，但下一秒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訴你——那正殿里面的根本就不是咱們師傅，而是一個妖人！”

王換用一種荒謬的眼神看他。

“不信我是吧？”石頭兒眼中充斥著怨恨。

“論資排輩，我是最早進入青陽觀的，這些年在外院兢兢業業當這個狗屁大師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憑什么他們一個個都進內門了，偏偏老子要留在外院干雜活兒？大不了這狗屁仙不修也罷！”

“哦！你本打算逃出青陽觀？”王換頓時恍然。

石頭兒語氣陰沉：“我本想在下山之前，從丹房中偷點丹藥和安神香，拿去賣了換些盤纏。但是沒成想，昨日下午我進到丹房后，竟聽到有聲音在同我說話。而后我在那聲音的引導下，發現柜子底下藏著一個地窖。”

“地窖下面供奉著一尊殘破神像，那道聲音就是從神像中傳出的——那神像是活著的。”石頭兒的額頭開始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神像告訴我，他才是真正的師傅，被妖人用秘法困于地窖神像中，而平日我們接觸都是那個妖人的偽裝！”

“你就這樣輕易相信了那神像中之人的話？你不怕他在騙你？”王換瞇眼看他，略帶懷疑問道。

“哼！你當我是傻子嗎？開始我當然不信，但是在那地窖中有條密道，竟連通正殿當中。我順著密道偷偷潛入了正殿，然后就看到了……”

石頭兒像是回想起什么恐怖的經歷，臉色蒼白：“正殿里面的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妖怪！其他內門弟子全死絕了！一個個只剩下軀殼，半點血肉都不剩！”

光是聽石頭兒描述，王換都覺得惡心無比。

不過他畢竟早就識破左道人真面目，因此心中并未特別震驚。

“然后呢？這與你殺死胡三有什么關系？”

“我們這些弟子，不過是他養的牲畜而已，根本沒有所謂內門弟子，被選中后，就只有死路一條！我被嚇得逃回地窖，師傅還告訴我，這青陽山中到處是那妖人豢養的霧妖，每夜巡山，根本逃不掉。若是不想死，唯一的辦法就是助他脫困。但是他長期被困地窖神像，需要血食祭品恢復神智，不得已之下，我才殺死胡三的。”

這下王換徹底明白石頭兒的目的了。

“所以殺胡三既是為提供血食，也是為奪取長命燈？你現在想要讓我幫你？”

石頭兒冷哼一聲：“不，不是幫我，也是幫你自己。你昨夜也看見那妖人的秘密了，要是你不幫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王換正準備說什么，被石頭兒打斷。

“聽著！那妖人昨夜估計已知曉我二人發現了他的秘密，必然會借機滅了咱倆。咱倆現在是一根兒繩上的螞蚱，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王換想到昨夜神游時那只識破他窺探的獨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安。

“就算我想幫你，你要怎么做？就憑我們兩個，怎么對付那妖人？”

石頭兒見他松口，確認四下無人，這才掀起袖子，將自己右臂展示在他眼前。

王換瞳孔收縮：“這是……”

只見石頭兒小臂上，用血液印刻著幾道血咒。

“昨夜獻祭血食后，師傅恢復了些許氣力，賜予我了這兩道神咒和破局之法。”

石頭兒臉上浮現出得意神色。

“那妖人所修習的的法門，需要用活人煉丹藥，來維持自身修行。在他施術煉丹之際，需要全神貫注，因此是他防備最低的時刻。這兩道血咒，一道名為【逆血咒】，能造成他氣血逆轉，心神紊亂，而另一道【金光利器咒】，能夠破開他體表的護體神咒，傷其根本。”

王換隱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你想要趁著他煉丹的時候，先亂其心神，再趁機將其斬殺？”

“沒錯！”石頭兒點了點頭。

“但這兩道神咒使用的代價都非常大，若是同時使用兩道神咒，不等殺死那妖人，我自己可能就暴斃于此了。所以我們必須一人掌握一道神咒，合作斬殺那妖人！”

“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那妖人今夜需要閉關煉丹，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若拖到明日，那被當做煉丹藥引的，就是你我二人了！”

說著，石頭兒眼神一狠，猛地伸手抓住其中一道血咒。

竟硬生生將血咒連同皮膚撕扯而下，然后印到王換手臂上。

王換一時之間來不及反應，那血咒活過來般，竟攀附上自己的手臂，試圖鉆進血肉當中！

王換一陣吃痛，那血咒竟宛如紋身般，死死烙印在手臂之中。

“你……”王換頓時怒氣橫生。

只見石頭兒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臉上掛著瘋狂而猙獰的笑。

“這血咒有師傅的精神烙印，沒有配套的修煉心法，血咒會在體內會不斷吸收你的精血壽元。別想著轉頭去那妖人那里把我賣了，否則就一起死吧！”

“你真是瘋子！”王換不由怒罵。

“你盡管怎么罵都好。”石頭兒冷哼一聲，“記住了，今晚是咱們唯一的機會，如果你下定決心，三更天時來我寢房找我！”

說完，石頭兒轉頭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換總感覺現在的他，渾身戾氣，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王換看著手臂上的血咒，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此方世界修行之路詭異無比，想必這血咒，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況且，之前神游丹房時，那囚禁著真正左道人的神像，曾試圖引誘并吞噬他。

因此，對于那神像中之人，王換也并不信任。

就算真正斬殺了那假左道人，那真左道人莫非就是良善之輩了？

回到寢房，楊虎并不在。

他坐到床上，開始研究起那血咒——他可不習慣像提線木偶般被人掌控命運。

他試著觸碰血咒，然后心神一動，一團信息流在眼前匯聚。

【金篆術（殘）】

【由道統仙門廟系“三清天尊”所創修煉法門，可提煉自身精氣修煉，修煉至極致可召金光護體，驅除魔障、護身辟邪、修煉法寶。】

【金光利器咒：金篆術門下術法，此咒可金光加持凡間利器，下可斬妖鬼，上可傷神明。使用需三拜三清，開壇受箓。因天道污染，每次使用此咒，將被吸取自身一到十年精血壽元。】

【注：可祛除污染！】